台镇地处云州西南,靠近边地,北邻蜀地,接红河之水穿镇而过,改道往北汇入长河,东有滩溪,夏汛之际可由水路撑舟直入红湖而入定南。群山相叠,绝壁悬崖尽皆可见。如此穷恶而近边关夷人之处,在茅家发迹之前,无人会说此处人杰地灵,是块风水胜地。
从宁关离开的杨宸大摇大摆的骑在乌骓马上,颇为轻松惬意,一路上和王府侍卫谈笑风生,何其快意,行走在依山傍险的驿道之中,更是未有由来的生出了一些胸中豪气,恨不得用笔勒字于绝巘之上:“如此南疆险峻,如何能不让人望而生畏”
“朗山?”
望着自己左边巨石上的的红字石碑所写的山名,杨宸勒住了马,披甲持剑的他今日破天荒的在马上系了一杆从简雄家中讨来的长枪。
“殿下,就是朗山,进去便是铜鼓崖,说是其崖远观像是一樽战鼓”
“本王要你说话了?”杨宸呛了去疾一口,不假思索道“这是在台镇看着才像战鼓,这山名镌刻也是茅家的手笔,就是要告诉咱们这些过路的人,进了此山就是茅家的地界,谁主谁客都得悠着一些”
去疾挠了挠头,愣道:“这茅家阔气啊”
杨宸虎躯一震,赫然说道:“反了他了,定南卫,谁主谁客?走吧,抓紧些,天色不早,咱们入夜前最好赶到茅家”
“诺”
去疾向身后使了使眼色,本欲是让几人坐探路之人去茅家提醒一声准备接驾却被杨宸给拦住:“不必了,该说的本王早已经说了”
离开之时,杨宸还回头望了一眼这写有朗山二字的界碑,红字做底,阔气是阔气,但要染了血色,总归是不妥当。
进入朗山百余骑方才察觉为何商旅大多宁愿改道也不走此途,山路曲折便罢,好不容易翻过悬崖又是一处密林,不过是日暮却像是行走于长夜之中,林中兽吟虎啸,颇为骇人。更何况这林中驿道,多日难见光阴,阴气森森,带着味道的浊气升腾而起,让人分不清渐渐湿冷的后背是为汗水所染还是恐惧的阴气。
“殿下,这路难怪走的人少呢,如此阴森古怪,白日见鬼都不稀奇”
“怕么?”
“不怕,我从小就跟着我爹在打猎长大,边地的林子不比这儿差,几日走不出林子都是常事”
杨宸没有再说话,一手握紧马鞭,一手紧紧的按在马上,往台镇方向疾驰而去。林中没有什么见不得鬼,或是阳明城里走了几遭发觉楚王府和阳明城皆是戒备森严难以下手,何况还被锦衣卫禁足给耽误了一些时日,纳兰帆不愿知道唯有这次杨宸来台镇是自己完成纳兰瑜所托重任的最后机会。
本来打算孤身赴楚王府一命换一命的纳兰帆不愿错过如此的天赐良机,楚王出使南诏,归途改道往台镇而来,身处密林绝崖,多好的葬身之所,就像前年冬日里的横岭一般。
纳兰帆不是没有察觉楚王府数千兵马往台镇运粮之事或许有些蹊跷,可赌徒一般的心思让她开始惜命,她还是希望自己可以在此处将杨宸刺死,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回如今渐渐被晋王这个卑鄙小人所怀疑的义父身边。
“姑娘,那边的鸟都惊起来了,咱们可以动手了”中文網
“茅久那边怎么样了?”
“那老匹夫胆子小,估摸着猜出了咱们要干嘛,可是把柄在先生手里,不敢胡来”
“没有知会楚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今夜无论事成事败,都按义父的话,不要再入茅家,这人一旦生了反骨,就不该再信了”纳兰帆冷傲的说完了自己今日最长的话,抽出了那名唤“寒影”的长剑,一道冷光也在显得阴暗的站立之处透出了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