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很多人都在等月凉的话,部将在等诏王明言,日后的大位究竟是谁做主,搬到了沧桑洱海之畔的新王城去,月家的祖宗之地留给何人来守,月腾在等自己的父王说几句托付之言留给他来聚集人心,月赫月鹄父子则是在等,真到了那一刻之后,他们两人何去何从。伏兵在等,今日的大将军,是不是要死在他们的手中。
可是无人如愿,月凉牵挂的是那个被自己打发去送粮结果被藏兵围了起来的女儿,至今没有音信。让月依去对杨宸的问的话,他也想知道一个答案,知道那个年轻人,是不是也有那一份敢叫天地换颜色的气魄,若有,是月依的幸运,也是南诏的不幸。
“父王,探子说依儿昨日就过了宁关,儿臣已经让人去接依儿,让她快些回来看看父王”
“怎么去了宁关啊?咳咳咳”
月赫又匆匆将丝绢接到月凉的嘴边,是血,但颜色已经很淡,甚至裹了浑浊的一层浓痰,月凉笑了,笑自己一世英雄,当初赤身用一把短刀从人群里杀出了一个第一勇士的名头,如今却是如此的垂死,如此的不堪。
“依儿随林海去顺南堡点粮草,点完了就来了”
“原来如此,回来了好啊,我这些时日总是梦起你阿妈,她也不放心依儿啊,咳咳咳”月凉一阵咳嗽之后,又将月鹄唤到身边:“鹄儿”
“大王!”
月鹄跪着从月赫身边凑到了月凉的病榻之前,那些躲在屏风背后的伏兵,还有一位受了密令的月凉旧将纷纷把手摸到了刀上。耳朵纷纷立了起来,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一旦月凉说出那句:“鹄儿可愿随我走一遭”,他们就会动手,可因为月鹄是如今南诏的大将军,又是第一勇士,除了偷袭,他们也不知如何就有完全的把握,只能寄托在月鹄即使逃得出这间屋子,也逃不出此刻万分紧张的王府,更逃不出被两万精兵守住的月牙寨。
“不要叫大王,喊一声父王来听听”
月鹄面色坚定,轻声喊道:“父王!”一直被他视作天上郎朗明日般的月凉如今成了这般模样,月鹄的心头也是万般难以明说的滋味。
“鹄儿最像我,可我让鹄儿受委屈了”
月凉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毕竟在月鹄领军杀了木增之后,所有的动作可都是将他的兵马拆去,甚至连最初的三部为本地的念头都没有,让月鹄成了月牙寨里的第一号闲人,今日怎么说成了这个样子。
“鹄儿不委屈”
“你大哥体弱,依儿毕竟是个女子,日后我们月家,可要靠你撑着”
“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人走到咱们月家的头上欺辱我们”
月鹄没有眼泪,但是坚毅发狠的神色和月凉当初如出一辙,或许也是天意,让月牙寨里最像自己的人是自己弟弟的儿子。
“郡主回来了!”
门外的动静让那些准备好动手的死士纷纷将手抽了回来,只见月依风尘仆仆地跑到病榻前,头发都不曾来得及打理,见到月腾派去接应的探子就忍住的眼泪此刻再也未能止住,月鹄见状替月依让开,就像孩时那样,他和月腾一左一右的把这个妹妹放在中间。
“阿爹”
月依刚刚扑到病榻旁边,一边哭着,一边就喊着,任凭眼泪那么哗哗的流下,月凉此刻有些心疼,却也无能为力,吃力的将手抬了起来,摸到月依的脸上,那张最像自己年少时倾心的那个女子的脸上,那个一万自己家族覆灭的白部女子后来郁郁而终的那张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