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今日迪庆寺一战,全仰赖诸位勠力同心方得全胜,昌都城在迪庆寺北六百余里,还不知有多少陷途,不知这后面还有多少多家的士卒,若是咱们此时班师,朝廷也定然会有封赏钦命,那诸位说说,是回去过年,还是去将昌都取下?”
知道麾下在等自己一个答案的杨宸又反着问了回去,麾下之人如何打算,对杨宸定夺颇为重要,尽管多家的精锐半数都在这几日打没了,可三教第一的实力和底蕴是断然不止于此的。
“殿下,末将以为,班师为宜,再过几日大雪封山,粮草再想翻过拉雅山送到咱们手里,可就难如登天了,何况如今两营冬装都尚且不够,若是贸然出兵昌都,末将以为不妥”
林海最先向杨宸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在他眼中,能攻破迪庆寺,将多家精锐半数折损,彻底解了丽关之围已经是意外之喜。
“嗯,林将军说得也不无道理,如今离过年也不远了,或许还有士卒思乡念亲,远在雪原是为不妥,洪海,你说说,打还是不打?”
坐在林海左侧的洪海被杨宸这么一点,也有些意外,稍稍挠了挠头,扯着嗓子说道:“殿下,你这不为难末将么?末将就会使这一双大锤,知道带着儿郎们向前冲就是,这些事,末将看不明白。殿下说班师,咱老洪今日吃了这顿酒就收拾铺子,殿下若说打,那咱老洪还是那句话,殿下说揍谁,咱老洪就揍谁,殿下不是在理关让末将去对月鹄说句话么,咱老洪记到了现在呢。”
“哦?洪统领,殿下让你说了什么话?也说来大伙听听啊,别一个人藏着掖着,多不爽利。”
看着洪海忽而卖起了关子,一旁的千户问道,随即又是起哄之声:“对啊,洪统领可不是不爽快的人,今日怎么像个娘儿们,磨磨唧唧的”
“嘿,你个孙老狗,殿下让咱老洪去和月鹄个老小子说”洪海又是一停,看着那些人心痒难耐,纷纷不屑时才继续说道:“殿下让咱老洪去同月鹄说:咱大宁是爹,谁不听话就揍谁”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宁将军们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满殿的笑声让坐在杨宸身边的阿卓有些难堪,今日不降大宁早晚是个死,可降了,又百般无奈。
“安彬,你怎么看?”
“启禀殿下,末将以为,打有打的道理,不打有不打的好处,如今军中已经渐渐有冻伤手足之人,今日负伤的将士也少有医药,还得送到丽关方才得以诊治,末将请殿下三思”
“何为打的道理?何为不打的好处?”
“如今多家半数精锐损于此战,多吉素来狂悖方敢此番兵犯大宁,若是多吉回去了,断然不会善罢甘休,早晚还有一战,与其等他休养生息缓过劲头,不如此刻趁其元气大伤就拿下昌都,一劳永逸,还能防着他趁秦王殿下出兵北奴兵犯河西。可不打嘛,就是如今去昌都的路上,多家究竟还有多少走狗,麾下还有多少兵马,咱们一无所知,就咱们这点兵马,还得守丽关,守迪庆寺,等到昌都,还有多少人可以攻城,皆是不得而知,还有就是大家都知道的,现在回家,有封赏,有老婆孩子热炕头过个热闹年”
安彬话音一落,多少双眼睛又齐刷刷的看向杨宸,看着这个年纪还有二十余日才年满十九的少年藩王。
“去岁本王第一次巡边,和林将军还有安统领带了一千余骑兵围了迪庆寺,杀了他们不少人,和如今一样,秋毫无犯,可是他们非要雪夜寇关,此贼睚眦必报,若是咱们今日班师,来日早晚还有一场苦战,到时能不能翻过这座拉雅山,也是未知数。”
见堂下无人应答,杨宸又问道:“这几日诸位带兵上山,可曾看清大奉出拉雅碑上刻的是什么?”
仍是一片寂静,杨宸才渐渐起身说道:“()
本王去岁也是第一次见,可见了之后,总觉英雄豪气百年未绝,本王返京时有一介书生当着圣上和百官问本王和几位皇兄,我们这些领兵的王爷,凭什么卫天下?本王也问了他是否知道出拉雅碑记,他也如诸位一样,本王就当着百官还有父皇念与了他,那今日,本王也一并念于诸位”
杨宸抬起头,眼前仿佛出现了那座静静矗立在拉雅山上覆着皑皑白雪的碑文:
“忆昔遥涉大川,护国用命。就敌若云,深雪没胫。西海苦寒,拉雅岭危。王师何惧,奇勋卓炳。卫乾元之来复,向兵戈之方坚。既登车而不顾,唯取义而望旋。拓四世之积威,振民志于百年”
念完,杨宸一拳打在身前的案上,质问道:“那诸位,愿不愿随本王一道效仿千人,为大宁打一个振民志于百年的太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