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两军主将都舍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两军士卒自然也短暂的放下前一刻的胆战心惊,一方去享受这相持之久的方才赢来的短暂胜利,一方在不明就里的围山之后又不明所以的解围撤军。
“安彬”在安彬跟随月鹄所派士卒上山去取木增的尸身之前,杨宸唤停了安彬。
“殿下”安彬身穿宁铠,配楚支剑走到杨宸身边,轻声细语的将头斜倒过去,从杨宸的神色当中,安彬就已经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不可叫旁人听去。
杨宸单手包住安彬的耳朵,缓缓说出了自己的图谋:“去找一具和木增体型相仿的尸身,到时候来个移花接木,月鹄这里尽力去灌醉他,总之,想尽法子,咱们得把木增的尸身留下”
听到此处,安彬方才明白过来这一整天里,杨宸留给月鹄的全都是阴招。即使不知要一具木增的尸身所图为何,但杨宸已然吩咐,他便自当尽力而为。
“末将明白”
安彬微微点头,面不露笑,反倒显得严肃了几分。
“你去找李朝助你,洪海太轴了,本王怕他误事”
吩咐完最后一句,杨宸远眺之时正巧碰见拎着一只大锤,好像是打算和月鹄比试一番的洪海,随即走开,故作无事人一般。
往往在大战过后,各家营帐里才是最热闹的时节,当然,这些热闹与刚刚成为月鹄奴隶的羌人无关,如今的他们只是忍着腹中饥饿,被粗绳绑作一团随意的扔在一边,望着自己眼前这番雄雄烈火,还有庆祝让他们再也回不了故乡的这场大战得胜的宴饮。
杨宸应得很快,却惊讶的发觉了一个事实,在理关城外长雷营并未有一张营帐,所以灵机一动宴请月鹄的事明明从此处就露了馅,却还是被李朝派人从将军府里取来的好酒给打消散去。
在亡山脚下的这座先属木增后属月鹄的军寨之外,杨宸和月鹄围着一团烈火而坐。
“诸位,这酒可是李老将军多年私藏的茅府陈酿,今日本王便以此酒,为月鹄将军大破羌人贺,为诏军上下大胜羌人贺!”
作为这一团烈火围坐所有人中铠甲最为厚重精美,年岁也是最轻的杨宸,这举起一碗好酒便开始行酒令的豪爽也让月鹄手下诸将短暂的忘记了因为今日阵阵“大宁是爹”的叫骂声而生起的不快。
当然,也有几人动了一番心思想来,若今日赢得是羌人,这位年轻又多有出格之举的楚王殿下是否也会当着木增的面如此举酒为贺。月鹄清楚,月家的这些将军们也清楚,谁赢大宁帮谁。若是早些年月部输给了彝部,输给了白部,那连这做大宁之臣的机会都没有。
月鹄闻言,自然也是举酒应之,走到杨宸对面,敬了半碗:“为大宁南诏贺!”
杨宸不懂南诏的规矩,酒饮半碗算是对敬酒之人的羞辱,连尊敬都谈不上。所以当瞧着南诏这些武将一开始变了脸色,后面又一个个笑得无比勉强之时,还以为是南诏武人的心头,不服大宁者占了如此多数。
这烈火炙烤的马肉和牛肉,就这么轻易被这些武人给自行用长剑或短刀割下,就着李朝的这些从将军府里送来的茅府酒,痛快饮下。就在定南卫的卧榻之侧,南诏的武人们也或多或少的为这口茅府陈酿的香气而陶醉。
酒上了心头,好戏也便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