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十万百战雄狮,就是如今殿下领着十万大军北上,末将守在此地,也不知如何赢得了,哪里能知道周德是如何赢的前在此守关的人,大多三年前都随周德死在了长安城的兵乱中,殿下难道不知那兵乱是谁领军平定的?”
“住口!”杨宸不知如今关城的底细,今夜之言难免被人揣度了去,便喝止道:“你胡说什么呢?”
“末将知罪!”完颜术知道杨宸为何如此怒气,只好作罢,行礼告罪。
同样是楚王,同样是身挎长雷剑,同样是一身大宁兵部里最高一级的藩王纹蟒明光铠,也同样是在这座横岭关城。
没人知道此刻的杨宸在想些什么,是否想起了自己那位如今提上一嘴都算是忤逆圣意的皇叔。是否想起了当初在阳明城里的那个疑惑,广武二南疆祸乱,楚王出征,先帝驾崩凑在一堆的种种巧合,是否在怀疑,即使大败,为什么是孤身入京禁足,即使大败,为什么纳兰瑜还在,为什么所有人都没有提起过,广武二在横岭关前,发生了什么。
守卫长安南大门的周家陈桥之军,最后全部死在了长安城里,而为大宁开疆扩土的楚王大军,又不知散落在了这天下的哪个角落,独自飘零。所谓因果,所谓报应,究竟是如何。
去疾和安彬没有打扰神色凝重的杨宸,杜元也只是双手撑在前忽而扬名天下号第一雄关的横岭关城墙之上极目远眺。为何可以扬名天下,因为这是那支虎狼之师唯一没有“攻下”的关城。
回到横岭关的军前衙门,杨宸坐在了自己所住院里那级石梯上,没有白日里一同纵马扬鞭的快意,而是很多的愁思,一场关于广武二多种困惑的愁思。身处帝王家,他一直相信除了权谋杀戮有那一份真情。
可他也明白,还是杀戮更多,他有些猜测,但也不敢明说,只敢在心底暗暗发问。比如关于“弑君”,关于“叛国”,关于“手足相残”。
宇文雪忽而缓步走了过来,像昨日杨宸对她一般,将一件蜀绣袍子给杨宸披在了肩上,又站在他的身旁。
“殿下有心事?”
“不算心事,走吧,回屋里去,外面山风大”
相背着同卧的宇文雪这一夜,听到了认识杨宸以来最多的叹气声。等到第二日的天明自己醒来之时,更是发觉身侧的那个位置是冰冷的,唯一不同的是,如今醒来有人替她盖好了锦被。
离开横岭关继续下山之时,杨宸回首望了一眼城门,一如当年杨泰在此望着城门一般。
对两代楚王来说,这横岭关都是入京必经之路,而对横岭关来说,也注定会因为楚王而名扬天下,也不止上一位在此撇下身后大军,孤身赴京,让自己皇兄踩着自己肩膀走上帝位的楚王。
不用太久,如果横岭关城门有灵性,或许也会对楚王来一句:“似是旧地故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