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还有一问呢?”
“还有一问?”安彬冷笑着自问了一句,“还有一问就是,你该不该死?”
“啊,小的绝无半句欺瞒大人啊”
唐渊或是发觉了安彬眼色的忽而一转,此刻已经动了跑的心思,可还未来得及走出第一步,就被安彬直接踢翻在地。
“你说你没有关系?锦衣卫上可通天,若真是景彦有收拾我的这份心思,何家人不说长安城,连泉口坊都走不出半步”
“大人,小的,小的,小的确实是猪油蒙了心,被景彦所害,瞧着那何家姑娘还有几分姿色,就...”
话音未完,一剑刺穿喉而出,继而拔出,猩红血色落了一地。因为尚未气绝,唐渊还在那地上挣扎,可越挣扎,血便流得越快。这让人死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安彬已经用匿了。
“比起为你替罪满门流放岭南的严家,你这一死,并不足惜”
狠狠的一脚踏下去,唐渊立时气绝。
可除了这里之外,安彬听到了其他动静,原来这榻上的一个女子醒来刚刚看到了这一幕。按着锦衣卫的规矩,即使未醒,此刻连同这榻上的两人要一并杀绝,免得是装作假寐,致使情形外露。
从一开始敲晕两人,安彬本来是给了她一条活路的,可如今醒了,就只好握紧了剑,走过去。
除了一层轻纱,几近***的这女子,此时两眼皆是带泪,或许知道安彬的意思,闭上了双眼。而当初查走私案的安彬也知道,这走私的绝不仅仅只有茶盐布匹,还有这些从江南金陵还有姑苏扬州等处买来的年轻女子。
大多都是调教好了,再到京城卖入豪门富贵之家,做家妓,一世凄苦。
因为没有求饶,而是闭眼求死,反倒让安彬想了那个人,动了恻隐之心。又是一击打晕,等这女子睁眼之后,已经瞧不见安彬的身影。
回王府路上,安彬因为那个闭眼求死的女子,想起了那个如今不知身在何处,是生是死的她。两年前他初入锦衣卫时,第一次办的案子就是在泉口坊,为朝廷杀一伙密谋行刺东宫的楚王乱党余孽。
杀到了最后一人时,发觉了在井口旁守水的她。一剑杀了乱党打算按着规矩办事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你是锦衣卫?你为什么要杀他?”
“对,他是乱党,该杀”
“你受伤了,你等等我,我爹是郎中,我去喊他”
“不必了”
......
()
从小到大,只有一个又一个师父教他怎么杀人,怎么谋事,怎么定论,却没有人对他说过这句:“你受伤了”
当原本握紧剑的安彬被她主动跑过来将手攒开,取出怀里一瓶药粉为他上药,再用自己身上撕下的一角将他被剑划开一道口子血流不止的掌心包好时。
“你为什么这样?”
“我爹说了,医者仁心,本就该救死扶伤,你受伤了,我就救你啊”
当如远山芙蓉般的笑在自己眼前时,从小至今,已经杀了不知多少的安彬手软了,也破天荒的坏了自己守了许久的规矩。
也就是从那时起安彬才知道,这天底下总会有一个人,让你变得不像自己,可以不做杀手,不做影卫,只做安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