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边策写得如何了?”
宇文雪的突然发问让杨宸有些无奈垂首:“千头万绪,还无从下笔呢”
原本要是杜元和赵祁被带进了王府,他多少还有与人论论,可如今这王府里无一个幕僚,安彬通的是兵事,去疾大字不识一个,哪里有人可问。
“可否同臣女说说,殿下心中,这边策该如何去论?”
两人走到了名为的翼然亭下,各自坐下,眼前的小湖里百鲤争食,为这北地长安城里晚到的初春,添了两分生机。
“本王见过边关将士身处苦绝之地,边城破败,军容颓丧,本王也知道,那定南卫生民不过十万户,数万大军已是让民生难以为继。地是穷山恶水,少有良耕之田,晴时大旱,雨时久雨,不利农桑。教化之风未开,少有读书士子,生民剽悍,山匪难绝,不利宣德布政。南诏为一时求和之要,待缓过十年,北奴控弦百万,可十二部人人善战,且多居瘴气险恶之地,不利大军讨伐,又是我大宁的一心腹之患。”
强敌,内患,天敌,对于这个自认要一辈子在定南卫守好的南疆的楚王来说,要么趁南诏病,要了他的命。可这求和的时机太对,北伐之前,就像是一把双刃剑,给了他和南诏各自一个迎接来日那不可避免的事准备的时机。
因为大宁的边关外,是绝对不会坐视一个强敌崛起,藏司看着强,可三教之争,都要看大宁脸色。
渤海,高丽,东琉,三国相互攻伐百年,早已是世仇,大宁为宗主之国,坐视任其争斗自然是有自己的缘故,不会允许任何一方取得绝对的胜势。
西域更不必说,三十六城国,一盘散沙,唯一趁着中州内乱统一草原的北奴王廷也发觉了,当今日统一草原,马儿已经可以远眺到绵延千里的连城之时。那反而就离大宁越来越远,不可能再有调和的余地。
漠北有王廷无妨,可一旦到了漠南,大秦北伐,却敌数百里,不敢南下牧马;大汉北伐数十年,出了个冠军侯封了狼居胥;大赵有了燕然勒石之功,大奉太宗皇帝则是直接把草原人的可汗活捉到了长安城跳起了胡旋舞。
若是大宁的太祖皇帝活到今日,发现自己斗了一辈子北奴人收服辽北,把剑悬在了自己祖宗之地的头上。怕不是要真的来一次御驾亲征。
杨宸很明白,太平从来就不是靠封赏能得来,战争才是唯一的出路。
他想要定南卫不四面透风,让那三夷不敢北望,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也万幸,自己此番回长安,天降馅饼一般的兵部给了一百万两银子。
“那殿下眼里,定南卫不可守?”宇文雪听着杨宸口里皆是定南卫的不足之处,如此设问,将杨宸从脑海里出神的金戈铁马中又拉回了这翼然亭下。
“祖宗得来之地怎么可能拱手予人,本王在,那定南卫就守得住”
“殿下如何守?”较真的话让杨宸也较真起来:“自然是以屯田营开垦新地,认识那个百姓得以安乐,建书院,兴教化,剿匪患,除恶事,杀贪吏,取贤能,边关城池荒废要修,士卒铠甲破了要换,没有银子,那就找些出路,慢慢来,事要一件一件去做,本王就不信,会在他南诏后面”
可是说出来简单,要写上一篇让陛下满意的边策,可就真的难行。因为杨宸心里原本打定的主意,是没收那定南卫一些寺庙的僧田和僧产,另外自古都是官府没银子,要么压榨百姓,要么取商贾巨富。而杨宸盯上的,也正是定南卫唯一且日渐落寞的世家茅府。
这是这些事,那边策当中如何落笔,不写,一旦问起,又如何作答?这歪点子,可不是正道。但真的慢慢来,少说要十年之期,杨宸和定南卫的百姓能等。月腾做主的南诏能等?换上月鹄,那就是明日即战,打成一片焦土()
,皆非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