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疾,你想不想做大宁的将军?”
去疾自然不知道杨宸问这话的同时,已经给他许了个绝好的前程。只是想都没想就说出了出来:“不想,当将军的银子没有给殿下做侍卫来得多,娘亲的病还没治好,我得多给殿下做几天侍卫”
预料了许多的答案,却唯独没有预料到这一种,杨宸有些没好气的骂道:“你是脑子傻?当将军了,穿着明光铠甲,统领着几千上万人不威风?怎么做本王的侍卫还能掉进钱眼里”
只当是去疾傻,做了将军,不成器就喝兵血,成器了打仗领功便是头件,无论如何都比这楚王侍卫来得强。
“殿下,做侍卫做得不好,就是被殿下和统领骂两句,可是将军做的不好,要被几千人骂,很威风么?”去疾帮杨宸的长雷剑放好,又把杨宸要睡下的床铺理开,接着说道:“而且,害了自己无妨,可若是把手下的几千人都害了,肯定是要遭报应的”
几句话下来,杨宸已经没话可讲了,对这个旁人都说有些傻气的侍卫,他确实从未有过半分的恶意。
“去搬两床被子来,今夜就睡帐篷里,本王觉着无趣,找你说说话”
自己趟进了被子里,使唤着去疾,后者倒是一刻没敢耽误,一溜烟的跑去抱了两床被子铺在了杨宸卧榻之侧,又吹灭了灯,独留着火。
帐篷里依稀可以见得帐外的火光还有士卒巡弋的脚步声,杨宸两眼闭上,眼里全是三年前的自己一人在皇子居所面对着叛军的场景。
“去疾,你说,这一路北上,那月姑娘有变化么?”.
说到此处,那去疾可有的说了:“有啊,打猎的时候,我就觉得月姑娘是个将军,凶得要死,可是阳明城里,月姑娘就不那么凶了,小桃都说月姑娘好看,还能舞剑,播州那次,殿下和月姑娘比试,虽然输了”
“我是故意让着她的,男子胜了女子,哪里有什么光彩”
“可是输了不是更没光彩么?”
一句话又让杨宸觉得自己这侍卫不止是傻,还有些北地人骂的那句“缺心眼”
“殿下虽然输了,可就那次以后,月姑娘对殿下就比从前要让人瞧着真切许多,渝州还能喝醉,都不怕殿下把她给扔在哪儿,殿下遇刺,昏迷不醒的时候,月姑娘还看了好几次,后来我听老沈头说,月姑娘还给殿下擦了身子,唉,出府的时候,小桃让我替女官姐姐看着殿下,可是殿下先是有月姑娘照料,进了长安城,又有了和宇文姑娘的婚约,我还真的不知道回了阳明城怎么同女官姐姐回话”
杨宸心头先是()
给那老沈头骂了两句,治病救人就好,怎么还能说出这种不该说与他人的话呢,若月依是个中州女子,那般替男子擦拭身子过后,可就再难嫁人了。后头又是想到了噎着去疾的话,
“你是不知道给青晓回话,还是小桃?想留在本王身边做侍卫,真的只是为了银子?”
“就是女官姐姐啊,银子也是,李平安说小桃身契是在王府,按着规矩就是奴籍,要好多银子才能买回来呢”
“那就是为了挣银子给小桃买身契咯?”
“不是,娘亲说了,还得修好了院子,才能给我娶媳妇”
“嗯?”杨宸有些不解,这去疾怎么还想到了后面去了。
“殿下,小桃说我傻,我知道啊,可是再傻也知道,带媳妇回家的时候,要让人家知道咱家有院子,不差银子不是”
这去疾的侃侃而谈让杨宸有些陌生,也忽而想到自己也是要大婚的人了,又是一阵惆怅。
“殿下!睡了么?”
杨宸只是装睡,直到后来去疾已经鼾声连天时,仍是没能睡着,这一夜洩水驿外的杨宸想起了很多人。
阳明城的青晓,长安城里的月依和宇文雪,还有自己没能应诺替她救回父亲的白梦。发簪,比试,撑伞,琵琶,搅动了这一夜的梦境,迟迟犹豫,迟迟不决中,就惹得少年人枯想了许久,直到帐外的最后一点火光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