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疾刚刚才领了两骑去最近的军驿传命,要备好酒菜,今日要畅饮一番。在杨宸一行人的周围已经慢慢潜着有一千人左右的队伍。
横岭关的独孤涛两日前收到了家主独孤信的密函,要其挂印几日,赴长安参祭祀之礼,独孤文武不能两全,文臣仕途之人寥寥,又为先太后母族,从前力挺楚王之党,在永文帝即位以来已是被朝廷打压多年。
家中领军之人不少,皆远离长安,在自抚西卫往北宁卫那绵延万里的边地之上,领军之人,又和各部相互游猎,或死于边野,或落个重伤挂甲返家,先帝年间的八大国公之家,除了已经被灭族的赵家和周家,就他们独孤家最为落寞。
主将返家参礼,副将也不敢马虎,老老实实的守在横岭关,秉着不求有功,无过便是功的心思,严令各军不可出城,入夜则闭关,天明再开。
对从长安东面函谷关里潜出之人,浑然不觉,横岭的几处匪窝也收起了从前的明争暗斗,一夜之间齐齐换了山头扑下山来。
长安城边上的这伙人从来就不屑于抢掠贫民,干的就是那些青天老爷不愿下场做的腌臜事,自有线人负责为他们联络,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挣钱嘛,不寒颤。
今日这几大当家只晓得有一个少年领军的校尉要遭殃,根本不知姓甚名谁,这种事做了不少,横岭山高林密,杀完躲起来就完事。
除去匪窝,一女子还带了几个从前在如今兵部尚书杭安家里做过护院管事的武人,腰间自然也悄悄带上了杭府的腰牌,想着一会趁乱丢在地上,故意落人以把柄。
他们自然也不知道这叫帆儿的女杀手,今日要杀的人,不是那个先生口中的“校尉”,而是为了把戏做足,将他们几人的命留在这里给长安的锦衣卫好好瞧瞧。
纳兰瑜要的,不是杨宸必死,而是这行刺一事让长安不能过个好年,兵部尚书杭安,可是首辅王太岳门下走狗,没少给把持武事的几家国公暗地里使绊子,还是九皇子的舅父。只要事成,从朝堂到后宫可就都乱了。
只有长安城越乱,他纳兰瑜才越能火中取栗。
只有一事,他纳兰瑜算漏了,就是杨宸身边根本就不止百余骑,随其北上的只渝州开始就余人的东门影卫潜匿暗处护驾。
“大当家的,干么?”一个披着兽皮的面容奇丑无比的中年壮汉趴在这雪里问着旁边那个只留了一眼,和一长长刀疤的男子。
后者静卧在一侧,瞧着此前约定的在此处截杀的少年“校尉”在山路直道上慢慢走近。
“奇了怪了,妈的哪家校尉这么阔气,这身铠甲可不便宜”
“可能就是将种子弟间的仇杀,这他娘的冰天雪地,咱们赶紧完事了回寨子里,那先生自会把银子送来,让咱们过个好年”
这或许是大当家的疤脸男子,有些举棋不定,从未见过那个所谓的先生,只晓得是长安的线人,负责给他们找活,事成之分账,还能保他们只要躲起来,那官军便烧个寨子意思意思就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他娘的,可别是那六家国公的公子”
“大当家的,哪家公爷会把自己公子去带兵,带兵怎么着不也得当个将军?校尉,校尉能进国公家里?”
“说的是,师爷,干完这票,咱们过个好年,吩咐兄弟们,先放箭,只杀后面的人,堵住就行,前面还有人等着,完事就撤”
“得嘞”
说话间,杨宸一行人已经走到了两面山间的狭窄之处。月依忽然勒马停住,如此安静让她有些不安。
“怎么了?”杨宸问来
“殿下不觉得,静得有些出奇?”月依四处张望了下
“你在南地,自然不知飞鸟南去过冬,()
人都受不了这冰天雪地,禽兽定然也是躲在洞里不出来,这横岭山川足足八百里,行旅能有几人,静些不足为奇”
“可是?”
“怎么?怕有人害咱们?本王这是回家,已算是进了京畿之地,天子脚下,谁敢对本王动手”
没有再理会月依的杨宸转头御马向前,他说的不假,这横岭腹地算是京畿之地,也算天子脚下,长安城里没有人会做出这般大逆不道,谋害亲王,祸及九族的蠢事。他还知道那独孤涛治军极严,替长安守着这南大门。
可他不知道的是,没人会相信大宁的楚王殿下,卫军不过百余,可他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楚王殿下,在有的人眼里,或许只是个校尉,只是个被仇家寻上门的冤种,只是一个让寨子里的兄弟过个好年的票子,一个因为天寒地冻活儿少了一点,等着杀他领钱过年的票子。
为了让这些山寨不起疑心,楚王殿下的万金之躯,在今日,只值了三千两。
“放箭!”
两侧山匪躲在林里突然放箭,让杨宸一行始料未及,但铠甲厚些,只损了数人。
“殿下,山匪不是傻子,敢动手定然数倍于我,臣等断后,殿下先行”杨宸侍卫副统领刚刚说完,就按住了想要下马冲上去和山匪砍杀一番的杨宸。
月依随行的两个南诏人,因为没有穿甲,已经被射落马下,月依在箭矢当中左右闪避仍是被一箭将右臂给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