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渝州刺史陈慜,率渝州文武官员参见楚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楚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可跪了半晌,也不见有人应声,数百骑皆是静默无语。
因为杨宸根本就不在这支队伍里,连去疾都不在。
王府侍卫副统领龚庆瞧着这副阵仗有些懵圈。
便下了马,凑到陈慜身前:“陈大人速速请起,殿下不在”
“啊?”陈慜一惊:“不是殿下有命要臣率渝州文武官员城外跪迎么?”
龚庆也不解,为何杨宸“明知”这西门阵仗,还是悄悄骑马,往东门渡口而去。
“这末将不知,殿下只要要末将领着王府卫军,随渝州接驾之人入城就寝,明日北门再会便是”
“那既如此,将军就随老夫入城吧”
众人上船之后,陈慜便在自己的官船上破口大骂:
“岂有此理!竟然让本官枯守了一夜,真是轻狂至极,本官要上奏朝廷,今日之事,定要这楚王殿下好看!”
“大人慎言,殿下是陛下亲子,又是皇后娘娘所出,宇文相是其舅父,小的早些时候听京里消息,此番殿下回京还要与宇文家的三姑娘也就是宇文相侄女完婚,年少封王,又打了几次胜仗,骄狂些也是常事小的愿大人莫不要被今日之事扰了谋划,坏了大事啊!”
这陈慜身后的幕僚劝着,将船上的一杯茶递与了陈慜,后者脸色刚刚平静不过半刻,一手将那茶杯砸向一侧的仆役。
“我伤***头!”
仆役应茶杯落于船板而碎之声碰了满头的血,却是丝毫不敢动弹。
见此情形,陈慜狞笑了一下:“那本官是不是该替这小王爷把此等轻狂悖逆之举给瞒过去,再上书宇文相,献个殷勤”
幕僚则是在身后正色行礼:“有了宇文相的人情,大人自然可以早日入京,做个一部阁老”
他们二人口中的宇文相,正是如今大宁武官之首镇国公,也是门下省知事,统领的六部三相之一,还是除首辅王太岳之外,内阁次辅的宇文杰。
那句“杨与宇文共天下”的大逆之言,可已经慢慢的在这永的冬天,从大雷音寺慢慢传开了。
老船夫撑着一艘小船,载着杨宸、月依,去疾三人从东门外渡口逆长河而上,入渝州新建的北城。
“殿下为何不去西门?”月依头次坐在这摇摇晃晃的小船上,故作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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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不愿欠个人情,去了西门也无非是被人领这去同那刺史饮酒,这定南卫外的文臣武将,本王见得越少越好,何况明日你便要同你叔父一道乘船北返了,既然许了你大礼,本王今夜怎可食言?”
杨宸倒是不慌,好歹一身水性在,仗着年轻泅渡过长河都无不可,故而神情自若。
“殿下,臣女...”
月依欲言又止,只恨自己怎么那日如此轻率的答应月赫这听着就不靠谱的事。
“你想问大礼是什么?”杨宸问来,又是一笑,在这极暗的船舱内,隔着那盏放在桌上的渔火。
“不是!臣女是想..”
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终究还是不大习惯编织谎话,只能等明日杨宸听闻码头并无南诏使臣等候她再随机应变了。
望向失神的月依,才发觉这种冷峻的脸,竟然比笑起来要好看更多。
“你想问便问,反正本王也不会说,入城了,不就都清楚了么?”
月依眼神也隔着那盏渔火望去,还有几日便要满十八的杨宸,也多了两分沉稳。
隔火相望的二人,若非彼此身份所困,或许,还真是一桩良配。
小船外的那船夫之女突然开口唱了起来,破了这长河之上的清静,可渐渐的,隐隐应有人声,此起彼伏。
“不过是风弄竹声起哟,却猜是金佩响月哟。不过是是月移花影哟,又疑是玉人远方来哦”
“最爱西湖二月天嘞,桃花带雨柳生烟哟。十世修得同船渡嘞,百世修得共枕眠哟”..
船行各处,所唱之人各音杂汇,所唱之曲响遍四海。
可就如同船见证了太多不可言会离愁别绪,故而夜间长河上的声调,总显得有些凄凉。
到底:同船而渡,是缘分,也是劫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