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依瞧不明白,在杨宸直直走上前后,扶起了这穿着单薄,身子又有些瘦弱的李平安。可后者却连连推辞,长跪于地不起,让月依也无可奈何之后也一同离了此处。
冬名院里的青晓是知晓杨宸今日的打算,才在昨日便一同用了晚膳,不过还是要了些杨宸喜欢的北地菜式,在自己屋内候着。
总有些事,是明知他不会去做,也愿意等上一等的。总有些话,是明知他想听,却无论如何也不愿说的。
今夜之后,青晓不能陪杨宸过十八岁的生辰,不能同他在夕月守岁,或许还不能瞧着他在大宁的长乐宫内加冠受百官齐贺,或许他日杨宸归来,这王府里便该有了自己真正的女主人。
可她青晓,不在乎有名份与否,不在乎有子与否,只在乎他的心意,就像做了一等宫女会跑遍半个长安给她寻一支透着异香木簪心意,就像在皇后娘娘宫里每逢夕夜守岁他都会在娘娘睡下后讲御膳房的热汤藏好再带她去喝的心意。
有他绝不负己的一诺,青晓便再不会再记得这世上有后悔二字。送入宇文府,再到齐王府,再到长乐宫,到楚王府,被人当作随手之物送出之时,只有一个人好似真正对她好过。
要一个和安安一般年纪便送去为奴为婢的女孩去记住国仇家恨,要一个为了自己见都不曾见过的父亲复仇,要一个自己从未享过一日福气却得为他流血的王朝殉葬。青晓不愿,更不肯。
她忘记了许多事,忘记了那扮做农户装作父母却尊她如主的父母,忘记了长安城外的小院,却记得那年冬岁被送入宇文府时,有一个人告诉她:“记住,你叫司马晓”
只不过那个人没告诉她复仇是何事,没有告诉她为什么要送她去宇文府,只是让她去那府里做奴婢,只是让她告诉所有人自己的名字叫晓晓。后来到了齐王府,有人告诉开始告诉她,司马二字的含义;再到了皇宫,又有人告诉她去魅惑太子。
她不是没有瞧见跟在自己身后偷偷瞧她换衣的杨智和杨宸,只是不愿戳穿,可那晚,她哭了很久。后来那人又她要来楚王府,告诉她要做杨宸的心爱之人,再伺机让杨宸与杨智兄弟二人反目成仇。
可她也骗了那人,她没有说来楚王府是自己情愿之事,没有说为了来楚王府她可以服下那让自己从鬼门关前走了一次的去子汤。
她不愿,再做那藏在长安城最阴暗之处,躲在长乐宫里最隐匿之处的前朝不死之人的棋子,一个连自己女儿当作棋子的人,或者叫死了却不愿去地府的鬼。
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能有的人,有人说她叫司马晓,她却只能叫自己晓晓,后来年岁渐长,皇后瞧她穿着青衣极为好看,又赐了青晓之名,好像连姓名都不配有的人。
却有了自己的木簪,有了自己的胭脂,有了那临川山庄自己的小院。
她不愿为死了却总想着还魂的鬼,她想做一个人,一个少了害人之心的人,一个他眼里最干净,笑起来最好看的人。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让青晓从往事里猛地回过了神。
“青晓?”杨宸在门外叫着
“殿下”青晓走到了门前
却挡住了那扇外面想要推开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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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奴婢有些事,殿下瞧见多有晦气,回去吧”
自古女子心思难测,真盼着的人到了,却平白无故生了些不愿再见的心思。做出这般没有缘由,毫无道理,没有先兆的事。
“那你早些歇息”杨宸轻语一句,好像转身离去。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