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英盛是真的伤心, 上?次火车站差点出事的阴影都还没有彻底从他心中消除,刚刚听到有人说朱英华满身血被送进了急救室,他直接就从教室冲了出来。
他太害怕了。
生怕自己?见到的是一具冰冷的身体。
别看他妈去世的时候他才几岁, 但?小孩的记忆好,至今都记得妈妈躺在一个狭小黑漆漆盒子里时皮肤的温度。
冰冷的。
带着淡淡的青白。
“哥……”朱英盛跨过医务室门槛时, 脚下一个踉跄, 差点摔倒, 然后?就撞进了两双温暖的手?里。
一双是小舅舅的,一双是王蔓云的。
朱英盛看了看一脸焦急的小舅舅,又看了看眼眶红红的王蔓云, 最?终扑进了王蔓云的怀抱,抱着王蔓云的脖子再次哇哇大哭。
“哭什么,朱英华那小子又没出事。”
周卫军对?于小外甥最?终选择王蔓云而没有选择自己?时,内心是伤心与难过的,但?只有那么一瞬间,过后?, 就是洒脱与高兴。
外甥与王蔓云的关系越好,就说明今后?朱家更?和谐,小外甥也会?过得更?如?意。
朱英盛哭归哭, 眼睛却是到处寻找熟悉的声音, 耳朵也是竖起的。
小舅舅的话他听见了, 立刻看向对?方,“真的吗?”语气中全?都是急切。
“我还能骗你?”
周卫军不满地瞪小外甥。
“哦。”朱英盛这?才破涕为笑, 松了一口气, 然后?把脸靠在王蔓云脸上?用力蹭了蹭, 求证道:“妈,小舅舅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见多了周卫军与张丹雪不和, 在朱英华受伤这?件事上?,确实不太信。
“真的,你哥一会?就能出来了。”
王蔓云凭后?世的经验,猜测朱英华的脖子缝合这?么久,估计快好了。
朱英盛彻底放心了,哭声也停止,就是偶尔还会?长长地抽噎一下。
把王蔓云跟周卫军都心疼坏了。
特别是看着孩子额头上?摔起的大肿包,两人心疼又心酸。
王蔓云掏出手?绢想给小孩擦擦,才发现自己?手?上?全?都是已经干涸的血,血虽然干涸了,但?腥气还是非常浓郁。
“我来。”
随后?跟来的朱正?毅接过妻子怀里的朱英盛,他除了脸上?那个巴掌印上?有血,身?上?是没有的。
王蔓云这?才跟周卫军去找地方洗手?,两人手?上?因为抱朱英华,都沾了不少血。
洗手?时,水流冲到手?上?,干涸的血液开始化开。
瞬间就把整个水槽染红。
“小华肯定很?疼。”王蔓云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周卫军。
“嗯。”
周卫军一边洗手?一边点头,他也没有看王蔓云,但?他知道两人的表情?应该是一样沉重。
“张丹雪这?情?况会?死刑吗?”
王蔓云轻轻问。
“会?。”在军分区家属区当众行凶,哪怕是未遂,一样是重刑,只要家属态度强硬点,死刑肯定是跑不了,怕就怕有人心软。
“小华那孩子别看凶得很?,但?最?是心软,只要张家舍了脸面求他,他肯定会?放过张丹雪。”这?些话王蔓云都没有跟朱正?毅说过。
因为她知道朱正?毅在面对?张家时,可能还是会?因为离世的妻子有所心软。
“那你想怎么办?”
周卫军把涂满肥皂的手?用力搓洗,沾了血液的手?就算肉眼已经看不见血,但?血腥气依然存在,只有用肥皂多洗几遍,气味才能真正?消除。
王蔓云也在用肥皂搓洗手?。
听到周卫军的话,轻声回答道:“我不想张丹雪再出现在我家,出现在沪市。”
“要是不能死刑,那就只能送去最?偏远的农村劳动改造。”
周卫军几乎没有思考,就说出了办法。
王蔓云微微点头,不再说话,而是认真清洗着手?,在流动的自来水下,她洗了很?多遍才停止,然后?甩了甩水上?的手?,跟周卫军一起走向急救室。
朱正?毅抱着小儿子到急救室门口时,张家老两口最?终缓过劲来,相互搀扶着,颤颤巍巍也来到了急救室的门口。
看到朱正?毅的瞬间,两人紧张又尴尬。
特别是看到对?方脸上?的血色巴掌印,脑子里闪过王蔓云的身?影,在病房时,老两口捋清了一些线头,最?让他们无奈的发现,朱正?毅可能又结婚了。
而且没有通知他们。
如?果朱正?毅已经结婚,他们家小雪闹的这?一通也就有了解释。
张家老两口很?不甘心,但?再不甘心,也没法做什么,只能亡羊补牢尽快修复与外孙的关系,只要外孙还认他们,女婿也就会?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