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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为何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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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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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琢玉从侧边的暗影里出来,手掌拍在苏宁璎的额头。男人身上披着一件外袍,发髻松散,衣襟微乱,领口处有被茶水浸湿的痕迹,隐隐透出里面的肌肉线条。

陆琢玉看似瘦,瘦得风光霁月,实际上一个剑修,怎么可能如同看起来般那么纤细。陆琢玉背着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了他身上纠结的肌肉,硬邦邦的,一点都不像看上去那么弱。

苏宁璎保持着前倾的姿势,再近一点,她的鼻尖就要凑到男人胸口了。

只能说,很开门。

白的白,很白。

让她想到了今天晚上吃的那碗酥酪。

“我不小心打碎了茶碗而已。”

苏宁璎低头朝地上看过去,果然看到了瓷白色的茶碗碎片,在昏暗的房间里不甚清晰。

然后,她嗅到了一股很淡的血腥气。

陆琢玉的身上素来带着药草香,因此,这股血腥气在清淡的药草香中就变得十分突兀。

苏宁璎发现,眼前男人抵住她额头的那只手的袖口处就有明显的血渍痕迹。

她握住陆琢玉抵在自己额头上的那只手的手腕,指尖轻轻摸索了一下,从男人的手腕,一直到指尖,五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都没有放过的那种。

没有摸到伤口。

少女的手柔软而温暖,指尖从肌肤上略过的时候,就像是春日潮湿的雨水,带走冬日空气中萧瑟的冷感,带来透着生机的暖意。

陆琢玉像是被烫到一般,收了手。指尖的酥麻感还在蔓延,那被触摸过的肌肤都变得滚烫。

不是这只手。

那是另外一只手吗?

苏宁璎视线下移,看到了陆琢玉垂在身侧的另外一只手。

果然,男人白皙的指尖处带着一点殷红血迹,有细小的血珠子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淌,血量还不小,白色的袖口已经红了一大片。

两人离得还算近,隔了一个窗子,苏宁璎趁着男人愣神的时候,握住陆琢玉那只受伤的手,将自己干净的帕子按上去。

伤口很细,却深,大概率是收拾碎片的时候被割破的。

“大师兄,你等等。”

苏宁璎将自己的帕子塞给陆琢玉,然后回到主屋,把自己的床头灯给拿了出来。

这是一个漂亮的绣球灯,苏宁璎学着听雪的样子将它点燃之后递给陆琢玉。

“当心碎片。”

陆琢玉的屋子里黑漆漆的,应该是碎片飞的到处都是,走路不太方便,更别说是去找火折子点灯了,指不定要踩到多少碎片。

陆琢玉提着那只小巧漂亮的绣球灯,看着站在窗口仰头看向自己的少女。

晕黄光色下,她的面部轮廓骤然清晰起来。因为奔跑,所以她的鼻头有点红,微微喘着气,纤细的身型裹在宽大的斗篷里,看起来更弱了。地上随意一片碎瓷片,都能要了她的命。

“大师兄。”两人对视,少女声音很轻,带着一点上扬的调子,像是在撒娇。

“嗯?”或许是夜色太沉静,陆琢玉整个人恍惚了一下,他下意识回了一句。

“给你。”苏宁璎将手里一直攥着的东西递给陆琢玉。

那是一把精致的银色小剪刀,小剪刀的圆弧握手一侧用红线细细缠绕了一圈。

“放在枕头下面就不会做噩梦了。”

修士最怕的不是渡劫,而是心魔。

天雷你可以靠体质和法器扛过去,可是心魔这东西,无孔不入,就算是再强大的修士,都会被心魔所困,一夕之间,修为毁于一旦或丧命,或直接沦落为魔的也不少见。

陆琢玉自己大概也已经察觉到了,虽然获得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但因为上辈子的经历,所以他心魔已生。心魔初显,尚能压制,可心魔这东西,是越压制越反抗。

按照听雪所说,这几日陆琢玉都在院子里没出门,这大抵跟他心魔发作有关系。一开始,只是做噩梦,后来会产生幻觉,最后陷入分不清现实和幻觉的分裂状态。

现在应该正处于初期,做噩梦的阶段。

陆琢玉生了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像泼墨的黑白山水画,看一眼就觉得沉静安详,可若是仔细深入进去,你又会被那藏在暗处的黑暗吸引进去。

那无尽的黑暗,像一个漩涡,你以为你已经看到底了,实际上,那只是另外一个深渊。就好像陆琢玉上辈子的经历,你以为他已经倒霉到顶点了,实际上,那只是冰山一角。

此刻,那双好看的眼睛下面坠着明显的淡青色痕迹,那是没睡好的表现。

虽然苏宁璎不能帮陆琢玉渡过心魔,但这剪子上面的红线可是她亲手缠的,也算是一份没什么用的心意,毕竟她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我走了,大师兄。”苏宁璎缩着脖子,又噔噔噔跑回去,然后紧紧地关上门。

陆琢玉拿着手里的银剪刀。

沉甸甸的小玩意,大概是城主府里面的东西,还算精致。侧边缠绕着的红线有些凌乱,能看出来缠绕的人手艺不是很好,不过很有耐心,这么细长的红线,能绕那么多圈。

风过,吹起陆琢玉面颊边的一缕碎发。

重生以来,他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里面都是一些从前熟悉的人和事,他们一遍又一遍重复对他做着上辈子那些事。他们的脸,他们的声音,像钉子一样,一颗一颗凿进他的脑海里,时刻提醒着他,他曾经遭受过怎样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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