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点头。
花魁娘子叹息,“跟我一样,也是可怜得很。”
她摇头道:“也不知道那季公子什么时候走,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早些离开?”
周公子道:“其实办法是有的,若他有夫人,只需告诉他的夫人,他便得乖乖回去了。我让人去查他的身份,倘若他有夫人,我便让人去叫他夫人来此闹事。”
花魁娘子道:“也好,不过也不是每一个夫人都肯闹事的,但愿他的夫人是个火爆的脾气才好。”
魏昭发现装哑巴其实挺好的,旁人说什么他都不用思考如何回话,要是在朝堂上也能装哑巴就好了。
那花魁娘子又说了一阵子,拿出一碟点心,用油纸包了几块给魏昭,道:“这是我自己做的桃花糕,加了牛乳和蜂蜜的,外面可吃不到。你太瘦了,得多吃点儿。”
魏昭便拿了桃花糕回去自己的屋里,他这屋子简陋,比不得客房,只有张床和一个简单的放衣服的柜子,一张用来化妆的桌子和两把凳子。
那桃花糕闻着一股子浓郁花香,又带着蜂蜜的香甜,魏昭拿起一块正要吃,忽然门被人推开,他看到那个季公子在门外站着。
“你还真是天真,旁人给你什么都吃,怎知那花魁娘子不是害你?”
赵淮霁远远望到魏昭从花魁娘子的房中出来,还拿了一包糕点,便觉得不妥。那花魁娘子之前明明表现得非常嫉妒,他觉得她多半在糕点里下了药。女人之间争风吃醋害人的手段他自小就见识过许多,下药只是最常见的一种,比这更恶毒的多的是。
魏昭不理他,拿起糕点咬了一口。他不是没有防人之心,但他能感觉到,那花魁娘子对他是没有恶意的。
入口清甜,唇齿之间满是桃花的香气,他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嚼了两下,把剩下的也塞进了嘴里。
见赵淮霁正怔怔地看着自己,魏昭抬眸瞅了他一眼,眉头皱起,指了指门口。
意思是:你怎么还不滚?
赵淮霁却不走,反而拉了张凳子坐下,好奇地盯着魏昭,“真没毒?”
魏昭又拿了一块点心继续吃,赵淮霁见他吃得香甜,那油纸包里本来也就三块点心,被他一会儿便吃掉了两块。
他忍不住拈起最后一块点心,放入口中。
桃花糕刚一入口,赵淮霁忍不住浑身一颤,手中的糕点掉在了地上。
“谁家桃花糕里放牛乳啊!”赵淮霁忍不住咳了起来,“我不能吃牛乳……”
魏昭却望向地上的点心,仿佛是有些心疼那点心。
赵淮霁心中不悦,合着他还不如那半块点心?
他自说自话,“我五岁那年吃了一块放了牛乳的点心,烧了三天三夜呢,可严重了。有些人也真是奇怪,做什么点心都喜欢放牛乳……”
说到这里,他猛然一怔。
魏昭不理会他,心里想着这些富贵公子果然个个娇气得很。真魏昭对黄豆过敏,这个有钱的季公子对牛乳过敏。倒是他这样出身卑微的,什么都能吃,吃什么都很香甜。
毕竟对以前的他来说,有的吃就不错了,哪里有挑剔的资格?
外面忽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紧接着便是一阵骚乱,楼下阵阵脚步声响起,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魏昭走出了房间,看到楼下正站了一队官兵。
在他对面,那花魁娘子和周公子被几个大汉抓着,刀子架在脖子上。花魁娘子吓得眼泪汪汪的,那周公子更是腿都软了,站都站不直。
一个大汉大声对着楼下道:“我们并不想伤了县太爷的公子,我们只是想让县太爷放了我大哥!只要我大哥放出来,我就放了周公子,绝不伤他一根毫毛!”
楼下官差喝道:“吴勇是朝廷钦犯,已经呈报给陛下知道了,如何放得?吴达,你快放了周公子和那姑娘,我们不伤你们,放你们离去便是了。”
吴达道:“不可能!我大哥若是死了,我就让县太爷的独子陪葬!看他舍得不舍得!”
说着,那几人押着花魁娘子和周公子,进屋去了。
大队的官兵把整个水仙楼团团围住,县太爷名叫周熙,他的独子周正荣被绑为人质,急得不得了。可是那吴勇是朝廷钦犯,皇帝亲自点名的人,他若敢私自放了,他的九族可不答应。
齐妈妈急得团团转,“县太爷,您就把那个人放了吧,我家花魁娘子还在里面呢!”
周熙咬牙道:“我儿子也在里面呢!你当我不想救人吗?这人放不了,放了我得灭九族的。就算是我儿子死在里面,我也绝不放人!”
齐妈妈道:“这人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啊?这么严重?”
周熙道:“两年前孟侯爷全家被杀,全家老少加上家中仆役百余口,连个婴儿都没有放过,就是他带人干的。”
齐妈妈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这么狠?这哪是人啊?这简直是畜生!”
周熙道:“也是好不容易才抓住的,这还没几天,他这个当土匪的弟弟就想过来劫人,劫不到,竟然……”
他叹了口气,“也是我教子不严,他若好好在家里待着,也不会……”
两边都不肯放人,便这样僵持住了。
吴达急了,冲着楼下吼道:“再不放人,我就把你儿子的手指头切下来一根扔下去!”
周熙也不怵他,“那我就把你哥哥的命根子切下来扔上去。”
两边骂了一阵子,骂累了才停下来。
僵持了几个时辰,楼上吴达让人出来喊话:“我们饿了,送吃的来。别下毒,我会让你儿子先吃。”
周熙咬着牙,“吃什么吃?饿着!一天不吃饭也饿不死他!”
到了晚上,吴达实在是饿得难受,又在楼上嚷嚷起来,“送饭来,要不我把你儿子的腿打断!”
周熙冷哼:“你对他做什么,我就对你哥做什么。你就当他是你哥,你想做什么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