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绝不会做出任何会伤害他霍行的事。
她之所以叫嚷着要打官司,肯定只是想靠这种虚张声势,吸引他注意而已。
霍行冷冰冰瞥了裴宴一眼,他懒得揭穿她,但以防她蠢到家,不知道后果严重,真去闹大:“你应该清楚,打官司会影响到我的名声?”
裴宴笑了一下。
她能猜出霍行在想什么。
她确实曾对这个父亲心存幻想,甚至以为他是被霍妗妗母女蒙蔽,才对她态度不好。
直到她得知他故意抛弃妻女,甚至分明知道车祸真相,依然站在霍妗妗那边,这才醒悟,霍行对她只有利用,没有感情。
裴宴看着他,笑道:“我当然清楚。”
“不如说,损害你的名声,也是我的目的之一。”
霍行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答。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裴宴,她虽然是笑着的,眼里却没有笑意,如深水一般平静,让人看不明白。
霍行悚然一惊。
他猛然意识到,裴宴恐怕真的知道了当年真相,并且,这个真相对她的刺激比想象中大。
霍行和宋宛如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模一样的惊惶。
现在的裴宴,不再是那个唯他是从的蠢女儿。这样的她,是真的会把他们最大的把柄放上法庭。
霍行在娱乐圈地位甚高,对他位置虎视眈眈的人不少,如果这些污点成为呈堂证供……那后果不堪设想。
霍行强忍着才没当场失态。
现在已经不是想着怎么让裴宴道歉,或者怎么惩罚她的时候。
得趁着她还没狗急跳墙,赶紧堵住她的嘴。
霍行话锋一转:“霍昔,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跟你终止,而不是解除合约——也就是说,你不需要付违约金。”
“前提是,你得签一个附加条款,二十年前那些事,对公众一辈子守口如瓶。”
霍行态度转变太快,裴宴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她大概猜到,霍行恐怕是因为做贼心虚。
不过,这样倒好。
她最大的倚仗是陈年旧事,找证据艰难。在霍家人的人脉背景压制下,打官司费时费力——最重要的是,非常非常费钱,还不一定胜诉。
现在能跨越艰巨过程得到不错结果,很好。
只是,还有一点:“终止合约后,所有原创曲的版权都会重归于我。也就是说,决赛上霍小姐不能使用我的原创曲《信》,没错吧?”
《信》,正是霍妗妗不惜将她推到车下,也要抢走的那首歌。
“什么?”霍妗妗尖叫,“决赛就在半个月后,不用这首我用什么?爸,你可千万别答应她——”
“妗妗,一首歌罢了。”
这回霍行没由着霍妗妗。一首歌,比起让裴宴闭嘴,压根不是什么事:“我会联系法务部尽快拟好合约,顺利的话,今晚你就可以签字。”
“很好。”
裴宴心头一松,被她忽视的疲惫和剧烈头痛涌了上来。她揉着太阳穴,冷淡道:“那么,在法务来之前,就请你们先滚出去吧。”
霍妗妗坐在豪华病房的沙发上。
她无法理解,凭什么裴宴不用花半毛钱就能解约?凭什么她能抢走她霍妗妗想唱的歌?
霍行回公司跟法务部开会,沈安也有事要处理,病房里只有她和宋宛如,她终于不用耗尽全身演技装虚弱:“妈,你快劝劝爸——”
宋宛如本就心烦意乱,被霍妗妗一吵,没忍住,把手边的杯子狠狠摔到了墙上。
“哐啷!”
碎片散了一地。
霍妗妗吓得尖叫一声,又哭了出来。
“哭什么哭!”宋宛如捂着胸口,骂了几句脏话,这才稍微解气,恶意道,“这样也好。”
“霍昔没天赋,没能力,退圈后肯定更混不出什么名堂,以后肯定只能回她的贫民窟,做一辈子村姑贫民。”
也是。
裴宴这么蠢的人,离开他们霍家,指不定连个吃饭钱都赚不到。
霍妗妗恶毒地想象着裴宴悲惨的样子,终于高兴起来,等沈安开完会回来,也不再赌气不理人。
沈安揉揉她的头:“你不用跟霍昔那种人一般见识,反倒是弄坏自己身体。”
“对了,”他拿起一旁的保温壶,“我给你炖了鸡汤,滚烫的装过来的,趁着还没变温,赶快喝吧。”
霍妗妗甜甜地说“好”,迫不及待地打开保温壶。
沈安作为厨艺名门沈家的嫡系长孙兼未来继承人,从小学厨,厨艺极为优秀。
壶盖刚开了一半,鸡汤鲜美的味道瞬间溢散开来,充斥了整个病房。
哪怕是霍妗妗这般从小锦衣玉食的,也瞬间口舌生津,恨不得马上品尝。
她正打算把汤倒出来,忽然想到,以后裴宴和她不是一个阶层,恐怕她再见不到裴宴。想羞辱她,就只有这会了。
她转了下眼珠子,对沈安楚楚可怜道:“我在这自己喝汤,是不是不太好呀。毕竟,霍昔也受伤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