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面对改朝换代,是很淡然的,但面对来势汹汹的北方,又是很有压力的。
世族们不介意换个家族当皇帝,却非常介意新皇帝不按他们自己的游戏规则来玩。
但他们刚刚才和南朝的皇帝争斗不休,按理,这个时候,应该压下一切矛盾,共同抵御外敌,反正以后无论南朝谁当皇帝,至少肉是烂在锅里。
可惜的是,萧君泽这次亲自回南朝,目的就是为了阻止出现这种局面。
所以,当北方大军南下,朝廷的权臣和皇帝又不是太愿意抵抗时,士族们豁然发现,他们找不到抵挡北方的领头人了。
这些年,萧衍和谢澜是南朝的两大柱石,裴王崔等几家勋功是军方的头领人物,其它士族都像星星一样围绕在他们周围,并没有诞生出新的、拥有威望的新兴势力。
而按常理,当士族想要抛弃皇帝时,会暂时找萧氏皇族的其它人当领头人,可惜萧君泽的亲族早就被萧鸾杀干净了,萧鸾的儿子也被萧君泽发配去了万里之外的交州越州,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有继位法统的宗室。
至于萧衍——他最近几年的行事,简直和当年判若两人,许多士族早就想“清君侧、诛萧衍”了,只是没得到裴王崔等军方大族的支持而已。
于是,一时半会间,江南的士族们举目四望,无比悲伤地发现,他们基本不可能在短时间里组织起抵抗,别的不说,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部曲家产交给不熟悉的人物,那样还不如给北朝的人呢。
在这种无奈之下,许多大族不由纷纷收拾家产,踏上去海上的大船,又或者是带着亲族,投奔正在开发交广越州的家族分支。
这种情况下,南朝皇帝萧昭泽依然沉迷酒色,宠爱妖妃,萧衍把持朝政,对想要抵抗的朝臣百般刁难。
有志之士悲伤失望,不是隐入山林,就是投奔去了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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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贺欢和他家的三个狗子却是骄傲又万分激动的。
贺欢几乎是每天都给阿萧去信,说着今天又占下哪座城,明天又攻破哪个郡,后勤粮草都跟不上他们,斛律明月天天写信骂他。
大狗和二狗也在信中十分得意,他们带着部众打得十分顺畅,每天都有新的功劳。
唯一不太高兴的,就是三狗了。
“爹爹,我总觉得,如今攻打南朝如此顺利,一定是你在南朝做了什么,”三狗伏在案上,淡定地写着给父亲的信,“大哥和二哥不喜欢太多的阴谋诡计,他们更喜欢把脑子收起来,用枪和火来解决问题,用崔阿叔的话说,就是他们正是认定力量能解决一切的年纪,但我觉得,虽然枪和火解决问题很快,但不是所有问题都能用枪和火解决的。”
三狗写到这里,停了一下笔,才继续写道:“我觉得这些年你想得很多,当年你能在襄阳时,就搅得洛阳天翻地覆,所以,我觉得南朝肯定早就是你的掌心之物,大哥和二哥,还有母亲,所有的行动,都是在你的安排下,你却一直没有说清楚你对南朝的安排,我觉得,你肯定有事需要母亲他们去做。”
“爹爹,我的记忆比大哥二哥更好,我隐约记得小时候一些模糊事情,记得在您身边时,很多人向你跪拜,你的身份,应该是不简单的,但我没有说。”
“我记得您对我的教导,我总觉得,您可能要给如今日渐骄气的兄长阿母们一个深刻的教训,端端只希望,离得远一点,安静地看完你的教导,还请不要伤害你最爱的三狗子。”
萧三狗写下落款后,忍不住看向窗外,长叹了一口气。
他被爹爹带在身边,言传身教的最久,也是算是最了解爹爹的人。
唉,他小小的年纪,承受太多的压力啊,大哥和二哥默契地隐藏了脑子,不想惹得爹爹猜忌,却也不想想,就他们那水平,爹爹哪用得着猜忌他们,随便给两封信就能打发走,属于是想得太多了。
爹爹是什么人物啊,能从底层一步步的爬到天下共主之位,大哥二哥根本不知道的爹爹狠起来,有多可怕。
这次他们敢不听爹爹的,回头必然会被收拾哭爹喊娘,这种事情,他们怎么老是不记打呢?
萧三狗收起信,微笑着找到自己专属的咕咕,把短信系在它腿上,给它喂了一把上好的小米,这才走到窗外,将鸽子放飞。
爹爹说了,作为他最爱的小宝贝,他要照顾好家里人。
……
同一时间,贺欢开始召集属下,开始研究怎么拿下建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