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因是因为襄阳实在太卷了,十年来,襄阳的人口数量涨了十倍,地少人多,工作也不是人人都有的,自己开垦沼泽虽然也能有土地,但开垦土地非常累,且需要四五年精心操持才能让贫瘠之田变得能多些收成。
哪里比得上带上乡里没有土地的乡勇,一起去战乱之地,占据那无主的上田呢?
虽然非常危险,但收获也多,有时百人乡勇,就能占据一两村的土地,还都是好田,如果运气好,还能捡上不错的房子。
这种行为让他们冒了很大风险,然后,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占据北方幽瀛之地的高欢居然主动给他们当雇佣兵,收起了保护费,还向襄阳大方地释放善意,亲笔写信,言说仰慕雍州治世多年,只是没有运气能投奔君刺史麾下,希望您给个机会,让他效力,且还说他也是六镇出身,起事反叛只是为求生路,手下的六镇儿郎并不想为害一方,只是实在没有吃食,才不得以而为之。
萧君泽收到了高欢的亲笔信,信纸用的襄阳特产的芦苇纸,纤维泛黄还带着杂色,但价格便宜且不晕墨,高欢字写得并不太好,歪歪扭扭,张牙舞爪,还有涂改痕迹。
萧君泽捻着信纸,有些踌躇。
他其实不太想收下高欢,这位齐太祖是有名的克主兼二五仔,不过这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他家那些儿子疑似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暴君都暴的千奇百怪,总让人觉得不安全。
而且他手下的几万六镇兵马也很麻烦,拆开安置,又要花一大笔钱,不拆开,在高欢麾下,又没地方给他们战斗。
萧君泽思考许久,提笔写了回信。
他可以接收高欢,给他应有权位,但前提是,他需要展示出自己价值。
具体的要求,他并没有写得太清楚,因为这也属于高欢的考题。
无论他是攻打渤海高氏,还青州的刑氏,都能证明他的实力,哪怕大败输亏了,剩下的残部来降,也都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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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缓缓过去,九月时,萧君泽的又要开始等着新生命降临了。
魏大夫每日前来请平安脉,还专门揶揄道:“我给你调了一道特别厉害的避子汤,保证你喝了之后,再也没有困扰,你生完一定要试试。”
萧君泽无奈地看着她:“你变了,你以前对这个很好奇的。”
魏大夫道:“我是想用你身体来研究一番,但被某个人威胁了,但他说得也有道理,咱俩指不定谁先死,估计也没有办法解剖了,就这么着吧。”
魏知善如今解剖过的尸体海了去了,已经不是很看得上一两种罕见体质了。
“我还有多久生?”萧君泽问道。
“就在三五日内吧,不过也说不准,”魏知善想到对方特别的身体,“你的情况,总会出我意料许多。”
萧君泽这次没有笑,他感觉最近的情绪有点问题,总是不由自主地悲观,为以后的出路烦恼,以至于对孩子都不怎么关心了。
想到这,他问魏知善:“如果你觉得以后的日子会很糟,但却没什么办法改变,你会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了,”魏知善疑惑地看他,“陛下啊,你什么时候那么忧国忧民了,我刚刚认识你时,你是那么天不怕地不怕,当年一起在河边放火,都能过得好,怎么如今坐拥天下了,反而开始伤春悲秋了?”
萧君泽怔了一下,随后惆怅道:“是啊,那时候的日子,倒真挺爽的,只是并不多开心,倒是最近……反正,这里和天上差的太远,我改变不了。”
魏知善惊讶地睁大眼睛,笑出声来:“啥,你想把人间变成天上?陛下,你是怀孩子太累,伤到心神了吧?”
萧君泽抬眸看她。
魏知善却是一点不慌,只是笑道:“陛下,你能不能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乱世,是五胡之乱后,南北对峙两百余年的乱世啊,我能想到最好的日子,就是你一统天下,原来你还要带我当天上人么?那真是多谢了啊!”
萧君泽在她的调侃里,倒是垂下眼,冷声道:“怎么,想想都不可么?”
魏知善拍拍他的肩膀:“你还是快点把孩子生下来,早点回你贺狗身边,我给你讲,有些妇人怀孕,总是心神动荡,你这就很像,一个不好,可能会寻死觅活,我可担不起这责。”
萧君泽托着头:“你说得,倒是有道理,我能做多少是多少,成与不成,都是人的选择,倒是我庸人自扰了。”
虽然有道理,但他还是很抑郁,果然,这次之后,还是把魏大夫避子汤喝了吧。
魏知善看他想通了,也道:“这心医一道,还是要求佛道,人心贪婪不知足,总有无数求而不得,有个寄托,好过胡思乱想,你这就要小……”
她话没说完,就看见萧君泽突然间皱起眉头,捂住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