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元怿忧愁的是,前些日子,刘腾还指使人诬告他谋反,最后在宗族多方奔走下才证明了清白,太后却看在刘腾元叉的面上,连诬告之人都没有严惩。
他回到府上,只觉得疲惫又沉重,眼看着父皇留下的积业江河日下,他除了急在心上,却是无能为力……
“王爷。”府上的管家悄悄靠近,从袖中拿了一封信,“这个,是襄阳那位,送来的。”
元怿有些恍惚:“哪位?”
管事低声道:“南国之君,萧昭泽。”
那声音不大,却像是一道惊雷,元怿悚然而惊,疲惫沉重顿时到了九霄云外,几乎是立刻抓住了管家手:“他、他怎么送来的?”
官事苦笑道:“是襄阳信使,由斛律将军的属下将来,他们都是洛阳常客,自不会有错。”
元怿几乎是立刻打开那封信,信里除了提起刘腾必然会要他性命外,还补充了一句,看在他是元宏唯一一个拿出手的儿子份上,可以让他来襄阳躲躲,别留着等死。
看完信,元怿不由得苦笑一声,挥手让管事退下。
他捏着信,莫名就想起了小时候,那时还在平城,那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骄傲恣意,拿着汤勺,一把将兄长打倒在地的模样。
少年时光,他看着那人和父亲、叔父他们谈笑风生,看着他名传天下,偶尔看在父亲的面上,给他们上一节课。
更看着他在洛阳点燃大火,挟持着皇兄登临天际……
先生,先生居然还记得,记得那个曾经跟在父皇身边,不敢和他多说一句的少年皇子么?
回想着那少年最后离开的模样,从亲临涉险,到太极殿之战,再到皇帝皇帝牵马执绳,直到最后乘风而去。
元怿心中居然隐隐有些感动,想起当初出使南国时,先生对他并未多言,原来,他居然还念着自己么?
先前,他还准备搜集一些忠烈之士的故事,然后撰写一本《显忠录》,来向世人表现自己的忠诚,但是,君泽先生都已经肯定了他的忠诚,那自己的忠诚,还需要怀疑么?!
他又看了那封信,反复阅读后,将它贴身藏在胸口,然后感慨一叹,他当然知道自己很危险,但又岂能置江山于不顾,必然要与刘腾和元叉正面相抗才行!
他心中前所未有地坚定起来,立刻起身去见任城王元澄。
他本还想维持着表面功夫,但君泽先生说得对,与其任人宰割,看他们祸乱江山,不如拼死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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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半月之后,洛阳传来巨变,刘腾和元叉关闭永巷,囚禁胡太后,想要命人拿下元怿,但元怿却在关键时候,联合任城王元澄,带领早就对刘腾等人不满的禁军士兵攻击中门,救出了太后。
而刘腾元叉看到事情有变,急忙挟持了小皇帝元诩逃出洛阳去往金墉城,又声称元怿谋反,传檄天下,令人前来平乱。
一时间,朝廷分裂成两派,汉人世家领头人物崔光一时间拿不下主意,他心里是想支持刘腾元叉等人,但如今在洛阳的是元澄等人,一个不好,便又是当年如崔浩一样的灭族之乱。
于是,他们考虑支持元怿继位,毕竟元叉和刘腾没有鲜卑军队支持,怕是难以长久。
元怿当然也没有继位,他正派兵包围金墉城,要救出小皇帝,拨乱反正。
而这时,消息已经飞快传往天下,正在河北处理民变的尔朱荣收到了刘腾的求援,几乎是立刻就带大军前来救驾。
他这些年和刘腾元叉走得最近,两人也收了他最多的贿赂,为他们做了不少事情,抢掠世族大户的事情,也都是他们出面收拾,还和元怿起了不少冲突。
只要他能及时到达洛阳,以他的兵力,必然能左右整个局势,到时,元怿和皇帝的性命,都将被他捏在手中。
这难道不是老天都在助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