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谨慎些,”贺欢沉声道,“还要辛苦魏姐姐,我们快些走四十里,过了伊川,再做歇息。”
魏知善点头:“不用顾及我,我当初也是和君刺史兵荒马乱地过来地,这点马上功夫,还是有的。”
贺欢轻轻嗯了一声:“那魏姐姐若是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告诉小弟。”
魏知善也微笑答道:“这是自然,贺家弟弟有什么不舒服,小道也可以帮着诊治一二呢。”
在他们身后,几名胡骑不知为何,总感觉浑身发冷,忍不住抱紧了胳膊。
……
在这个时代,战马行军,是十分辛苦的,战马会先慢走,再快走,再小跑,再急跑,维持着一定的休息频率,中途还要给马儿添加草料。
贺欢中途去了周围的小村给战马加夜宵——当然,他给够了钱,拿几片琉璃瓦、红糖块、茶叶饼,就足够让村民不算热情,但也不抵触地凑出粮食。
而扎营时,他们的每个人毛毯拼接之后,便能是一个小帐篷。
唯一有点麻烦的就是魏贵妃,她是一人一个帐篷,虽然方便是方便了,却完全没有四人挤在方寸之地的暖和。
于是贺欢热情地把移开火堆,把烤热的土地让给她搭帐篷,还担心他害怕,在夜里与她相谈旧事,有意无意地打听起刺史的事情。
“……他可任性了,还特别娇气,要吃好的,喝好的,睡好的。”魏知善也有些无聊,便有意无意地透露些小事,饶有兴味地道,“我看你挺细致的,要是和他一起去出门在外,像如今这样,必是能照顾好他。”
提起一起出门,贺欢瞬间脸上热气蒸腾,他轻咳一声,把有些画面的声音镇压到的记忆深处,微笑道:“竟是如此么?可出门在外,也很难吃好睡好吧。”
“他虽然娇气,却不会为难人,”魏知善微笑道,“说起来,我甚少看到如他那么自相矛盾性子。”
贺欢瞬间坐直了身子:“这从何说起?”
魏知善道:“他这人,不喜欢别人太主动,觉得麻烦,但却有着好胜心,别人若是不理会他,他反而要去找点麻烦,可别人要是理了他,他又会觉得没意思。”
贺欢认真思考了一下:“可是,公事上,刺史赏罚分明,不见此举。”
“嗯,他喜欢会做事的属下。”魏知善幽幽道,“但是,他最喜欢的是能和他聊民生,聊他理论的人。”
贺欢于是更加欣喜:“原来如此,难怪,我自从听得刺史著书之论,便觉如醍醐灌顶,多有倚重。”
魏知善心说果然,那小子就是在找最符合他心意的人,于是神色更加真诚:“不过,你得是真的去理解揣摩,不能是因为喜讨他喜欢,才去钻研,否则怕是要弄巧成拙。”
贺欢不由笑道:“谢谢姐姐指点,小弟受教了。”
如果真是这样,以后有些不理解的,可以多问问阿萧,不用担心让他觉得笨而问得少了。
魏知善感慨道:“但愿你是真听懂了。”
贺欢有些不解地看着她,露出求知的神色。
魏知善却只是浅浅一笑,缩在小帐篷里休息了。
唉,这也是个不懂装懂、有心没胆的,任重道远啊,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让她看到新的医学的案例。
……
从洛阳向南,百里之外,便是汝南,随后需要再走两百里,便是南召县,然后,便进入开阔的南阳盆地,到达雍州,就算是安全了。
这三百里地,魏知善等人走了快七天,战马的厚膘都跑掉了一大圈,好在这一路都没有什么险关,走得倒也有惊无险。
而入了雍州后,君泽早早便派人接应,就不用如先前那样每天在马上奔波七八个小时了。
魏知善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七天下来,整个人都快废了,在南阳休息了三日,才坐上渡船,一路南下。
等她到襄阳时,已经是腊月了。
襄阳城中,百姓们都在热火朝天地准备着年货,工坊商铺,也都准备放假关门,过好年节。
魏知善才到港口,下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青蚨大步走来,拉着她的胳膊,就一路急奔:“你可算回来了,快走!”
魏知善被拉得一个趔阻,险些扑到地上,不由皱眉道:“怎么了,难道是主上生病了?”
青蚨生气道:“因为要救你,他一直不回去,如今你回来了,我看他还有什么理由留下。”
魏知善翻了个白眼,放下心来,随他拉扯。
行吧,不是身体原因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