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蚨平静道:“哦,或许是换了个库房。”
萧君泽不由哑然,皱眉道:“这,有那么明显么?”
青蚨板着脸:“少见你那么紧着一个人,有好东西尽赶着送给他,这两筐糖便价值万金了,当是足够用了。”
“青蚨你这模样好像怕儿子败家的老母亲,”发现青蚨的脸更黑了,萧君泽失笑,“放心,我不会给那么多,他们如今的地位,还守不住这样的财富。我只是给他一点帮助,看看他能长成什么样子……”
说到这,萧君泽有些许兴味地道:“青蚨你知道么,这小欢居然不对我的美色动心啊,我伸手摸脸,在他耳边说话,他都没有一点动容,像个木头一般,以前那些人,看我这样,有哪个不拜倒在我手下……”
青蚨皱眉道:“就因为这?”
萧君泽微微摇头,叹息一声:“我的话,他的能听懂一点,虽然不多,也够让我另眼相看了。”
青蚨眉头皱得更深了:“这话说得,崔曜、明月、还有萧衍他们哪个不是人中豪杰,便都听不懂你那些想法么?”
萧君泽悠悠道:“听得懂,和听得进,是两回事。上一个能听懂的,还是元宏,可是因为身份,我却不能讲得太透,也算是遗憾了。”
崔曜、萧衍,虽然一个寒门一个高门,但都有家学,崇尚士族,虽然也有救济天下之心,但从心底,却不觉得黎民与他们平等,很多理论,他们本能就会拒绝深想。
那个最初的徒弟池砚舟到底见识不广,平日更多是在数术和器械上有所建树。在河阴被他教导过一些日子的卫瑰,虽然有那个心,但能力却不足,这么些年了,也势力发展得很慢。
桓轩则是实用主义,发现阿萧的理论可能与天下为敌后,便非常收敛,心思更多放在收服蛮族,壮大自己身上。
他这次只是把对他们几人投过的资,在贺欢身上再投一次罢了。
“你若愿意以雍州之主的身份,广开的讲学,必然能找到足够的士子,”青蚨提醒道,“或者是以南朝君王的身份,一但推广,必然席卷天下,为士子争相所学。”
一种新学说,是需要足够身份和威望的人来推广的,否则,不能于官场有用的学说,士子们凭什么耗费光阴,去学习揣摩?
萧君泽笑着摇头:“还不到时候,没有足够的根基,这学说便是无根之木,成为拔苗助长的事物,也就能在襄阳传一传。”
青蚨没有再问,他已经开始听不懂了,罢了,主上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别把自己折腾进去就好。
但下一秒,他又开始磨牙。
“他们还是有可能被关在洛阳城中,你说要不要给他准备一个热气球……”
……
次日,贺欢清点出五十骑,拿着调令出军营时,便看到了一脸冷漠的斛律明月。
“这次,你们是带着财物前去洛阳上贡,”斛律明月挥挥手,亲卫们齐齐侧身,露出身后的数十两板车,“希望洛阳的陛下将魏医官放出。”
贺欢只是看一眼,就心跳加快,轻嘶了一声:“这,这么多啊!”
上品瓷器、琉璃、精钢兵器、南国的蜀锦、坐钟,这些贵重物品,居然没有放在箱子里,而是就这样凌乱地堆在板车上,光是看着,贺欢就是担心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斛律明月冷声道:“这些没有装箱,是因为,它们,都是你的。哪些需要上供,哪些需要送礼,都由你来定。”
贺欢眉间隐隐有汗水沁出:“这如何使得?”
斛律明月缓缓靠近他的,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拿着吧,这些全是他给你的。另外,他给我的,可比这多多了。”
贺欢同样低声道:“啊,竟是如此么,那,斛律将军,小人来得晚,可要排一个名次?”
斛律明月被问住了,恼道:“等你活着回来再说吧!”
贺欢于是恭敬道:“那便等小弟归来,再唤您一声哥哥了。”
斛律明月昂着头,灰溜溜地走了。
贺欢微微眯眼,挥手道:“兄弟们,走吧,先去将这些好货装箱。”
虽然足够克制,他的言语里也带上了压抑不住的兴奋。
他已经知道阿萧的意思了,这些东西,是用来贿赂朝廷中高肇、元详这些贪婪权臣的。
可要打起精神啊。
这是阿萧给他准备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