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泽一心扑在新书的撰写上,但因为他上辈子是个工科狗,写文章这事着实有些为难他,感觉就是脑子里想法无数,但要将他们转换成语言,就十分困难了,有时一天也写不出一千字,删删改改,进度缓慢。
但南朝那边的进度可是真不慢了,或者说,快得像播放了四倍速。
先是辅政大臣和宗王勾结叛乱被杀,如果这还在接受范围内,那接下来,萧宝卷又杀掉平叛的将军、功臣之后,整个朝廷属实是被他给整不会了……游戏不是这么玩的啊!
而功臣们被杀后不足一月,萧宝卷又杀了好几个完全没关系的重臣,理由都不给一个。
这一切的原因,就是萧鸾临死前,告诫儿子的那句“做事不可在人后!”
所以,萧宝卷每次和身边之人密谋诛杀大臣,都是突然行动,毫不迟疑!送上路的也都是整齐的一家人,这种随机点名的办法实在太不讲武德,大臣们一时普遍性产生了恐慌。
而萧宝卷因为频繁地诛杀大臣,为了稳定人心,又诏令大赦天下。
先前围攻襄阳城的南朝大将陈显达回到朝廷后,也被人头滚滚的现状吓到了,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跑不掉的,于是一心求死,七十多岁的老头穿得单薄,得了重病非常开心,也不让人治病,就等着病死。
但没想到,这病看着来势汹汹,居然过了几天就好了。
陈显达气急,就准备在南朝那著名的造反者孵化中心浔阳起兵——这个顺长江而下可以直抵达建康城的地方,从魏晋以来,已经孵化了近十位起兵的大将了。
但他收到了崔慧景之子送来的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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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大雪纷飞,一名六十多岁的老者和两名四十模样的中年人,一起来到襄阳城,他们一脸惆绪,心神不宁,通过青蚨大人,想要求见公子。
“崔将军,”一名中年人沉声道,“都到这时候了,您还不愿告知我等,临海王在北朝是何身份么?”
崔慧景淡定道:“谋大事者,岂可如此缺少静气?”
“这大事,一朝不慎,便是全族皆诛,我等如何能不小心,”开口的是陈显达之子陈叔晏,他深吸一口气道,“如今诸将之中,以我父威望最高,您还排在后边,自还不必心急。”
他其实更想支持萧宝卷的弟弟萧宝寅为帝,毕竟小皇帝好操纵,若是能成,他陈家也能手持神器,号令天下。
“那公子又何必与我同来拜访公子呢?”崔慧景平静道,“若是真能稳定人心,陈太尉想是能善终矣。”
陈叔晏长叹息了一口气。
因为他们只有一军,建康又有石头城、东府等地护卫,一但久攻不下,必然生乱,他们一家在朝廷人望不足,必然是得不到支持的。
再者,这临海王,居然能在悄然之间,拉拢王敬则和崔慧景,又是高帝、武帝唯一的子嗣,妥妥的明君之相,他们又怎么能放弃这样的机会,独自去强出头呢?
这时,王敬则将军的长子王元迁温和劝道:“陈兄莫急,那位公子不但在朝廷留有暗手,于宫中也甚有人脉,有他相助,一时半会,也饮不到金罂(毒酒)。”
陈叔晏转过头去,懒得分辨——王敬则那老东西最是奸滑,居然献上了潘玉儿这样的美人,深受萧宝卷宠爱,反而是他们中最安全的一个。
就在几人要继续争辩之时。
青蚨邀请他们入内,说是公子要见他们。
三人大喜,顿时整理衣冠,神态恭敬,前去求见。
转过几个回廊,走过两处小院,终于,在一处已经只剩下残荷的池塘旁边,三人见到了这一行的主公。
少年手持竹笛,无暇的面容清冷而尊贵,只是淡淡的眼神,便已经让他们感到威严,与之相比,那倾城的美貌,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崔慧景当先拜道:“殿下啊,那逆贼篡位后,倒施逆行,将高帝、武帝打下江山弄得民不聊生,如今天下,都期待着您振臂一呼,夺回神器,使天下归心,诛除诸害,还海内清平!”
萧君泽凝视着下拜三人,微微一笑道:“不急。”
此话一出,下拜的三人顿时急了:“殿下!您……”
萧君泽轻声道:“我说不急,是因为,缺了一场大戏。”
三人一怔,神色困惑。
萧君泽微笑道:“当年,你们三人虽然依附萧鸾,坐视他篡位,但不过是明哲保身罢了,诸贵皆是如此,算不得错。”
三人对视一眼,崔慧景似乎明白了一些:“您是指,裴叔业?”
如今朝中最有威望权势的四位大将,便是崔慧景、王敬则、陈显达、裴叔业四人。
“当年之事,你们旁观仅为自保,人之常情,裴叔业却是萧鸾的马前卒,亲自领兵,杀光我那此弟弟叔父们,”萧君泽幽幽道,“就算我不追究,他怕是也不会相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