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永昌是头一回见规子赤矿,蹲在棚子内拿着一块东西,好一阵研究。
这东西肉眼看上去却是与赤铁相差无几,甚至在开采到锻造的过程中都难以看出苗头,甚至它与冶炼赤铁需要的温度和用到的辅料都相差无几,锻造的过程中不会轻易脆裂,直到它炼成。
说白了金属的结构,细微的差别就能导致成品天差地别。
结果的确上那些怀着暴富心态恶的人目眦欲裂,几欲吐血,那简直让人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成品兵器没有韧性,极容易断裂,拿在手上与真正的铁把兵器对抗不过三五下,就毁了。
司桓肃哼了一声,“若只是这个,倒也不叫你来了。告诉你,这原先的确是由附近的一伙村民干的,他们中恰有一家是打铁的,就把这认错了,于是就想偷偷采些赤铁出来打来赚钱,后来发现这不是铁,又不甘心血本无归,就偷着卖劣质兵器,后来,被一人察觉,找上门,对方有钱有势,几个村民也吓傻了,那人却没报官,也没让他们赔钱,只让说出这东西哪里弄来的,还额外给人一笔钱,那些村民喜得拿了钱,赶紧把他们发现的这些都说了。”
“然后呢?”顾运连忙问。
司桓肃淡声道:“然后接下来,这事还差点与你家扯上关系。”
“唔?与我家扯上关系?怎么回事?”顾运惊了下。
司桓肃半抬眉,“先前,不是有个人来托你祖父,让他走些关系,将他扣押在城门布控司的一批货给拿出来么。”
顾运眉头一皱:“那批货是劣质兵器吗?我记得那人与祖父说的是,他自己开了一家私运局,东西是雇主的,原本是都没问题,不受人刁难才把货截了。”
司桓肃:“不这样说,怎么蒙骗你祖父帮忙?私运局不过一个幌子,都是他自己想运东西进城,他买通了城门布控司的一个人,不巧的是那天那人被上官调去办事去了,这人才栽了。幸好你祖父未得理他,不然今日,我怕也要传话抓人了。”
“不过不帮他的忙,怎么还会生出事来?”顾运糊涂了。
“这就是我今日要跟你说的,你家拒绝了他,却不知,那人是个心窄记仇的,倒觉得是你们家把他害了,于是便想了一条毒计想报复。”
顾运眉眼竖了起来,“他还要害我家?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司桓肃说:“你祖父今天三月致的仕,他原任兵部库部司主事一至,手下年初清点了一批旧兵器,兵部下有一司是那人的亲眷,他便想用将那一批好的调出来,用一批劣质的去替换,然后再举报,说是你祖父趁着致仕将东西盗换走。”
“这真真是疯了,这番陷害对他有什么好处?损人不利己的东西,东西都被扣押了,竟还不放弃!”顾运气得就差失口大骂。
随口又既可以问,“你可把人抓住了?”
司桓肃:“上次过来,这里俨然规模不小,那里已经制好了一批,在下面,你过去看看。”
就在顾永昌那头大棚子的下面,有好几个大坑,里面堆积了好些。
司桓肃继续说:“他在城门司有自己常秘密来往的人,认为上次是意外,自然是不怕。人我已经抓了,进了稽查司,再硬的嘴也得招。”
当真是听得顾运情绪起起伏伏。
一颗心提着,一上一下。
“真个吓死我。”她拍拍自己胸口,呼了几口气,又说,“那还要带我来这里,人都抓了。”
司桓肃嗤地一声,看着她似笑非笑,“你说呢。”
顾运一愣,半晌,忽然一下福至心灵,然后,有点不可思议,结结巴巴说,“这,这不会是,给我的,生辰礼吧?”
“可还满意?”
顾运咽了一下口水,“满意。”
真的满意,不是假话,司桓肃是真给他们家解决了一次阴谋算计,不然就算最后他们家能没事,却也少不得虚耗一场,不知要折腾多久,她祖母还要担惊受怕一场。
“谢谢你噢。”顾运真诚给人家道了个谢。
司桓肃嗯哼一声,“走,去下面看看,下面那些,等重新锻造后,都会送去梧州。”
顾泰在梧州结两郡之势,她必须有个强有力的说服力,而一批兵器就是最好的证明。
顾运忙说好,两人一起往下面地洞过去。
顾永昌已经在下面点好了兵器,见他们二人,说:“这些兵器锻造得都很粗糙,有些都只有个形,刀刃都没开,看来果真是急赶出来的。一共有五百多柄。”
这么急,就为急着害人,顾运心里再次那人狠狠骂了一遍。
司桓肃道:“无妨,都是要重新锻造的。”
顾运问:“怎么运下去?”刚才他们上来那条路马车走不上来。
“还有一条路,在另一个方向,我已经很让人来处理了。”
“那就好。”不然靠人搬运,都多费劲,目标又大,容易让人注意到。
三人巡查完这里,下了山。
顾运还以为要回家了,未料,他们又到了一处桩子。
顾运悄悄问她祖父,“这是司桓肃的桩子?”
顾永昌笑了:“不然让你白累了一日?索性今日不回去了。”
顾运忽而说:“祖父,你有没有觉得,近日司桓肃似乎好说话许多?”
顾永昌捋着胡须,闲适开口:“哦?何以见得?”
她还想套他祖父的话呢,人家根本不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