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日,就买来十几把,普通铁铺的东西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宝刀利器,有些甚至肉眼就能看见刀锋钝钝。
好在顾运并不是要买宝刀,她是要看刀身的材质。
她去问了他祖父,顾永昌之前从靖州回来的,见过被叫做劣质兵器的刀。
告诉顾运说:“此刀外表看着与普通刀剑一般无二,不管是在重量,手感,还是在颜色上。但,只要与正常铁质兵器对抗,不过三五下,劣质兵器就会断掉。若士兵带了这样的兵器上战场,后果不堪设想。”
这就好办了,顾运把下人招过来,让他们拿着买来的刀,一人一把,两两对抗。
很快,就出了结果。
还真有两把刀在对抗中哐当断裂,断成了两截。
顾运立刻让人将断刀拿上来,观察断裂的横截面,然后发现,这东西,有点像铁,又有点不像,不知道是什么材料,也在哪里发现的,是谁将这东西打成刀剑,是为了敛财,还是另有目的?
顾运把这两把刀是哪间铺子买的记了下来,心想回头还要找个经验丰富的打铁师傅问问,这材料与真正的生铁有哪些差别。
晚上,顾家人都渐入睡,内院熄了灯,顾运打发自己丫鬟自去睡觉,不用守夜。
她自己却点了蜡烛油灯没有上床,在日常用来写字的大案桌上,摆着四截断刀。
身前铺了纸,提笔一行行记录未知材料,锻造成兵器的外观、手感,质感。
她尽量仔细观察,记录详细。
昏黄的烛火中,蜡烛的棉线烧出噗呲噗呲的声音,顾运挺着腰板,悬着手腕,认认真真写着。
脑子忽然晕愣了下,跳出来一段一段的画面,好像是自己在伏案写着什么,下笔飞快,一张一张的稿纸刷刷写满,人已困倦至极,心脏咚咚咚跳都飞快,却依旧没去休息。
顾运忽然陷入一种虚无的幻想情景中,身体脑子都变的十分难受,压迫倒灌窒息的负面情绪喷涌而出,占据了她整个人。
……
“顾九?顾拙?”
一声冷淡却熟悉的声音,倾在耳旁。
“什么,谁?”顾运蓦地惊了一瞬,使劲摇了摇脑袋,虚无画面场景瞬间消失不见,
她睁眼,看见熟悉的房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不是开小差去了?
下一秒,记起刚才叫自己的声音,猛地一抬头。
看见穿着一身玄衣的司桓肃。
一双斜飞入鬓的浓眉微微紧蹙,上挑的凤眼自带凌厉。
看多少次,这都是一张俊美的的脸。
“你还要看多久?”司桓肃抱臂冷眼看顾运。
顾运既从痴愣愣中,彻底惊醒。
“司桓肃,你怎的又夜闯我屋子!?”
司桓肃便没问顾运方才不对劲的状态,以为她是精神疲乏所致。
直接说自己今夜来的目的,“你让你府上下人四处去买刀,要做什么。”
他大概知道原因,只是想听这人亲口说。
对上司桓肃,顾运也懒得狡辩,况大家现在查的是一件事,方向一致,也没必要扯谎。
“我想看看劣质兵器是什么样的,手里又没有样本,只能用这种广撒网的笨办法,虽然费些时间,好在有用。”
司桓肃:“怎么不去稽查司问人要?”
顾运啊来一声,声音充着一种“你开玩笑呢吧?”的玄乎语气,指了指自己,“我,去稽查司要东西?”
然后鼓了鼓嘴巴,说:“指挥使大人?你故意的是不是?谁敢去你们那衙门?都恨不得绕路走,我算哪根葱,又不是哪个排面上的人物,真去了,你那些下属不把我打出来?”
司桓肃站着,顾运坐着,淡淡垂眼看她,轻描淡写道:“你不是认识孟诲?”
认识也不敢指使啊,顾运心说。人最怕的就是过度自信,以为跟人家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就自以为有面子了,这很是要不得,不然后面丢脸的是自己,顾运深有体会。
所以,压根不把司桓肃的话当真,嘴巴含含糊糊糊弄了过去,转而问:“你来做什么?不是应该去找那批兵器吗?”
司桓肃说:“不要再使人去铁铺买刀剑了,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此事若不是他让人去扫尾善后,顾运一定被人察觉。
东西已经买到,顾运也不会再让人去,便点点头,“知道了。”过了会儿,又问,“我哥哥还好吗?”
顾承丰现在被收监在稽查司的牢房,顾运才问。
司桓肃哼笑,“怎么,怕我们稽查司折磨人?放心,顾承丰很重要,不会让他有事。”
谁不知道稽查司牢房刑讯审问犯人的可怕之处,虽然她不认为司桓肃会对顾承丰下手,问话只是单纯担心她哥哥,不过也并没有解释。
眼看已经交了二更,一边将自己笔记整理收好叠放起来,一边催司桓肃,“你还不快回去,天都这么晚了,我就要睡了,快走吧,别惊动了人。你可真是胆大妄为,我家里也敢随意闯,下次真不许了,叫我祖父知道,打断你的腿,别说你是稽查司指挥使,你就是天王老子,那也没用。”
司桓肃听着竟就这么笑了出来,然后开口道:“放心,别人发现不了,你祖父没机会打断我的腿,不然我也白当这个指挥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