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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少年是黑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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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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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不砚半蹲下来,捡起地上的一截树枝,在泥土上勾勒数笔,一朵只有四片花瓣、花芯像一张人嘴的万草花被画了出来。

花芯像人嘴、四片花瓣的花,很有辨识度,贺岁安想她要是在山上看见了,是会认出来的。

“好,我记住了。”

贺岁安用泥土覆盖掉祁不砚刚画出来的万草花。

“你不问我……”祁不砚顿了一下,扔掉手中的树枝,“不问我为什么要找这些东西?”

“你肯定有你自己的理由,等你想告诉我,再告诉我好了。”贺岁安歪着脑袋道。

他笑。

“若我告诉你,我找这些东西是为了杀人呢。”

祁不砚还保持半蹲的姿势,手肘懒洋洋地支在膝盖,掌心朝上托着轮廓优越的下颌,仰头看她。

贺岁安认真地思考。

她也蹲下来,手指在地上画圈:“他们是伤害了你?”

祁不砚:“这个很重要?”

贺岁安:“重要。”

“为什么重要?”他看向贺岁安在地上随意画的圈,目光随着她纤白的指尖移动。

她沉吟道:“他们没伤害你,你却要杀他们,这便是滥杀无辜,在世人的认知里是不对的。他们伤害你,你是可以还回去。”

祁不砚看了贺岁安半晌。

把她看得不自在了。

贺岁安停止往地上画圈,困惑道:“我说错话了?”

“不是。”

祁不砚拿过她画过圈的手指,擦去上面蹭到的泥,像容不得宠物弄脏自己:“还是第一次有人同我解释‘滥杀无辜’这个词。”

对与错、是与非。

从小到大,都不存在于他。

以前,祁不砚的世界里只有蛊,现在,祁不砚的世界多了一个人,是捡回来养的贺岁安,她比蛊更生动,他忽然间想养她很久。

贺岁安看着祁不砚用他靛青色的衣袍擦她的手,她又好像习惯他这样对待她了,并未收回手。

少年垂着眼时过于无害。

她多看几眼。

祁不砚不再沿着先前的话题说,擦干净贺岁安的手后,站起来,要往登云山的山上去了。

贺岁安也站了起来。

山下有一块明显的石碑,是建在山上的玄妙观立的,石碑写了几句话,大概的意思是说此山过戌时不得入,否则后果自负。

玄妙观是被青州人供起来的,道士们既在石碑写了这些字,青州人自是不会在夜晚上山。

可他们不是青州人。

他们越过石碑,往山上去。

崎岖的山路像一条盘卷着身体的巨大蟒蛇,有十八弯似的。

贺岁安走到脚后都泛疼了,也才爬到半山腰,爬山的热情转眼间消散得七七八八,只剩下“怎么还没爬到山上的”念头。

原本的山很寂寥,偶有风声又像鬼哭狼嚎,一个人待着必然会心生怯意的,但贺岁安听到祁不砚身上传来的银饰声感到很平静。

银饰响起,就算不看,贺岁安也知道祁不砚就在她的身边。

她轻揉泛酸的腿,看四周。

说实话,景色很美。

一个地方美,无论是在白天,还是在黑夜都会有独特的美。

登云山层峦叠嶂,就如同一条青色绸带,起伏在青州间,无数的树包围着整座山脉,又似沐浴其中,夜间云雾萦绕上方。

看着这座山,贺岁安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祁不砚以前生活的孤山,他也是生活在类似于这样一座高耸入云、人迹罕见的山上么。

多年来,都是一个人?

她不喜欢孤独。

贺岁安不喜欢一人待着,突然有点想知道他是怎么度过的。

不过贺岁安仔细一想,也能想到祁不砚这么多年是如何度过的,终日与蛊为伍,与蛊同住。

他父母呢。

她想到父母这个词便会感到幸福,自己应该非常喜欢父母。

贺岁安伸手过去拉住了走在前面的祁不砚,少女的手软乎乎的,被山间夜风吹得发凉,插进了他温暖的指间,十指相扣。

少年眼睫微动,回眸看她。

他身后长发扬起,发梢尾端的银饰撞过贺岁安的手臂。

她仰着脸,红色丝绦飘过肩头,脸颊有爬山过后的薄红:“能不能歇会,我有点累了。”

祁不砚被贺岁安握着的手指几不可见地动了下。

最终,她坐到了大石上。

而祁不砚坐在贺岁安的左侧,他头发比一般男的要长,垂在腰间,漆黑如墨,不知是用什么护养的,柔顺光滑,摸起来像绸缎。

贺岁安情不自禁摸了一把祁不砚的长发,手感比想象更好。

他感受到抚摸,望向她。

祁不砚看人时天生微红的眼尾下拉,睫毛会在鼻梁两侧投落扇形的阴影,眼睛像是会勾人似的。

她收回手:“弄疼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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