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正暗暗咬牙切齿,想着总有一天要把这些腕足剁下来给牛头厨子红烧,却没想到腰上的腕足突然发力,他因为惯性被一把拽了过去,耳边一阵呼啸,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埋在了小山似的黏糊多汁的大堆腕足中。
秦游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自己整个人由外到内的不干净了。
但那些腕足并没有蜂拥上来把他绞成肉酱,也没有把他五马分尸,而是将他整个身体埋起来,然后藏在了静檀宽大的祭祀袍下。
还好这些足鞘除了淡淡的海腥味参杂着庙里的香烛气息,没有别的味道,不然秦游很难保证自己不吐静檀一身。
他强撑着琢磨静檀究竟有什么意图,却听见殿堂门口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一个女声从门外传来:
“镜先生。觅罗大人驾临,正在神殿等候您。”
觅罗?!
秦游心中一惊,随即觉得这个声音异常耳熟,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声音的主人是谁。而同时,包裹着他的腕足动了。
如同坦克的履带似的,那些腕足一边托着他,一边缓缓地向前蠕动,竟然还出乎意料地平稳。
秦游动作极轻地掀开了袍子一角,因为静檀腕足部份太过庞大,他反而极好的隐藏了自己,并且成功在从腕□□缠的缝隙中,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时穆的手下,曾经把他选进楼里的鬣狗姑姑。只是周身的气质他记忆中年轻许多。
看来在千年前,静檀和鬣狗三姐妹关系还不错?
但这些也许都无关紧要。
不知静檀走了多久,秦游甚至终于克服心理障碍与浑身粘液的自己和解了,他怕被旁人察觉,只能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事物,那些冰冷的腕足载着他绕过致鳞次栉比的塔林,最终停在了密林深处,被山体和茂密的植被遮掩的一座高塔前。
鬣狗姑姑站在殿门侧,恭敬地弯腰等静檀走进去,秦游连忙埋进几条腕足中,以免被发现。
门森然合上的声音让人莫名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那鬣狗姑姑并没有跟进来。
塔里昏暗无比,秦游的视野又受到了局限,只觉得自己被那些凉飕飕的腕足吸走的所剩无几的的温度又再次被周围骤降的气温无情地剥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他努力试图从腕足的缝隙中看到什么,却很快被不远处黑暗笼罩的庞然巨物吸引了过去。
只能看到一些局部,在昏暗的烛光中勉强能辨认出那是鸟类的羽毛。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纤细的身影。相比起那不知庐山真面目的巨兽,渺小得像一直蝼蚁。
但从秦游察觉到他的存在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一股逼人的压迫感,这种感觉强烈得甚至连比他庞大数倍的静檀也不曾带来过。
与此同时,他与生俱来且经年累月不断锤炼的直觉让他察觉到到了一束窥视的目光。
———有人在身后。
几乎是在这个念头浮现在脑海的同时,静檀伸出一条腕足,伴随着一阵令人心悸的划破空气的声音,那条腕足像快成了一道模糊的残影,朝着身后袭去。
和这一击的力度相比较起来,捉秦游的那一击简直堪称春风拂柳。
然而却被身后的不速之客挡了下来。
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
秦游碍于自身的处境,无论如何也看不清身后到底是一幅什么景象,但身体的本能告诉他,此时但凡有一点动静,都绝对是在作死。
就在这时,只听见前方传来一阵醇厚低媚的女声:
“不必有这么大的敌意。”
那陌生的声音分明十分悦耳,却莫名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商酉,既然镜先生要点拨你,你便好好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