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亭州哄了半天,才将许殉从被子里哄出来。
他拿体温计给许殉重新量了一下体温,还是39c。
怕这么烧下去会对身体机能有损伤,沈亭州提议,“打一针退烧针吧?这样降温快。”
听到打针的许殉,再一次将自己往被子里埋。
沈亭州又好笑又无奈地摁住许殉,退而求其次道:“这样好不好?我先给你擦一遍酒精,看能不能退烧,如果半个小时还是39,那只能打退烧针了。”
许殉仰面望着沈亭州,“嗯”了一声。
沈亭州又说,“药还是要吃的。”
顿了一下,沈亭州:“我尽量少给你开点药。”
许殉还是有些不情愿,但最终点了一下头。
沈亭州剥掉许殉上衣,用沾过酒精的纱布依次在许殉耳侧、颈部、左右上臂等血管丰富的部位擦拭。
手下这具身体修长匀称,肌肉线条流畅结实,已经看不到过去单薄嶙峋的模样。
沈亭州第一次见许殉时,他还叫许旬。
名字是后来改的,虽然许殉没说为什么要改,但就字面来看还是很好理解的。
旬,寓意一个人有见识,成熟稳重。
那场车祸将给他起这个名字的人、他的人生、他的健康,以及对未来的期许全都殉葬了。
从医院出来后,许殉的身体没有恢复,双腿需要漫长的复健才能下床走路。
沈亭州就是在许殉复健时被人介绍过去的。
他俩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绝不算美好,沈亭州向他自我介绍,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床上的许殉相当冷漠,“等我明天还能见到你再说吧。”
这是一句挖苦,也是一句事实。
因为在沈亭州之前,已经换过七八个医生。
这些人要么是被许殉赶走的,要么就是受不了他古怪恶劣的脾气自动离职。
那段时间的许殉,刻薄至极。
当时他的营养师是个德、英混血,简直是捅了秃头窝,年仅二十七发际线就非常美丽了。
许殉侮辱人很有一套,“你比其他人最大的优势,不是能做出这坨难吃的东西,仅仅只是不会在菜上留下头发。”
营养师:……
复健师第一天来这儿工作,为了给他留一个好印象,说了不少鼓舞励志的心灵鸡汤。
许殉冷冷道:“我是瘸子,不是傻子。”
复健师:……
许殉见谁怼谁,导致身边的工作人员战战兢兢,越是这样越容易出错,然后……被他阴阳怪气。
饶是内核稳定的沈亭州,在这种高压的环境下都会犯一些小错。
每到这个时候,许殉都会幽幽地问,“你真是医学院毕业的?”
沈亭州:嘤。
如果再犯,哪怕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他打点滴的架子,许殉都会来一句,“你们兽医的录取分数线是多少?”
沈亭州:……
沈亭州也是有脾气的,当即回道:“580.”
许殉看了过来,“你记错了吧?”
沈亭州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许殉:“280才像你能考上的分数。”
那天回去后,沈亭州半夜惊醒了一回。
这小王八蛋!
他高中在考场大杀四方时,许殉还在啃高一的书本呢。
但沈亭州也只能在床上扭成蛆,毕竟这小兔崽子是他的甲方。
现在小兔崽子变成许先生,剪短了头发,也收敛了脾气,完全看不出过去的影子。
许殉似乎睡着了,沈亭州停下擦拭的动作,拉过被子替他盖上。
抬手摸了摸许殉的额头。
还是烫的。
沈亭州叹了一声,正要抽回手,许殉不舒服似的拧了一下眉,拽过沈亭州的手重新搭到自己的额头。
沈亭州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醒着,一时没敢动。
许殉阖着眼睛,头发凌乱铺散,高眉弓薄嘴唇,任谁看了都会道一声好皮相。
但沈亭州只想笑,因为陷在柔软被褥里的许殉,好像在月子里的猫。
虽然体型很庞大,不过那种感觉很像。
以前的许殉可没这么讨喜,嘴巴特别毒。
沈亭州保持这个姿势两三分钟,还是没忍住撸了一把许殉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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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饭时,许殉的烧已经退下来,但人还是没有精神。
吃了几口,他就把碗筷放下了。
沈亭州侧头看去,“怎么了,不舒服?”
许殉把眼睫一垂,低咳了两声,面色潮红,透着一股柔弱不能自理的气息。
沈亭州顿时父爱爆棚,给他盛了半碗汤,“喝一点汤吧。”
许殉这才重新端起碗,默默喝着汤。
沈亭州又给他夹了几口青菜,他也都吃了。
吃饱之后,许殉虚弱地窝进被褥里,一直频频揉太阳穴,沈亭州见状帮他按了几个穴位,缓解头疼。
看着温顺躺在自己膝边的许殉,沈亭州都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