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霸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曾经李渊对他很好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心情。
李渊伤他和二哥太深,本人也有无数的缺点,他厌恶李渊,也鄙夷李渊。
李玄霸道:“留在宫中享福不好吗?”
窦慧明道:“你告诉他,他会是被移出开国皇帝祭祀的开国皇帝,他就不想在宫中享福了。”
李玄霸惊讶:“父亲连这个都和母亲说?”
窦慧明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笑容:“虽然你父亲常常不听我的劝说,认为我一介女子,不懂太多事,但无论大小事,无论再大的秘密,他都会告诉我。”
李玄霸嘴唇嚅动了一下,拽住母亲的衣袖:“二哥和父亲都很勇猛,他们都能平安归来。”
窦慧明微笑:“当然。在他们回来前,我们要守好这个家,护好观音婢和她的孩子,不让他们操心。”
李玄霸点头。
皇帝和太上皇一起亲征,后世会怎么说?
他们一定会说唐太宗李世民忌惮李渊,把李渊一起带去西域战场吃苦,害得李渊奔波劳累提前病逝吧。
时光在李世民和李渊在对盔甲涂料的争吵中飞逝,途中李玄霸和李智云出来指指点点,认为玄甲兵就应该涂成黑红色,被李世民和李渊父子二人联手轰出去。
李智云气得跳脚。
他这次也会随行,可不希望自己的兵也穿着花里胡哨的盔甲。
盔甲上还要插羽毛,太奇怪了!
李玄霸安慰李智云:“没事,我会让史官把这件事记录下。后世人会站在你这边。”
褚遂良扬了扬自己手中的小册子和毛笔,表示自己已经据实记下皇帝、太上皇与晋王、楚王的争吵,晋王那句“后世人会站在楚王这边”的话也记录上了。
晋王回京后,他每天记录帝王起居的时候心情都很好,就像是在记录一本趣闻集。
等他年老致仕,就写一本《贞观嘉话》,把一些不好记录在《起居录》的琐事写下来,就当是野史小故事,纯属虚构,一定会比《世说新语》更有名气。
看见褚遂良笑眯了的眼睛,李玄霸就知道他在“嘲笑”什么。
李玄霸问道:“下次我去岭南,你要不要去爱州当刺史?”
褚遂良收起笑容:“象林要重新划为日南州,陈将军要去坐镇日南州了吗?何时启程?我先安排好家人。”
李玄霸道:“不急,至少等二哥亲征回来。”
褚遂良道:“好。我先做准备,请殿下给我写封荐信,我想去拜访京中的冯家人。”
李玄霸笑道:“你去拜访便是,不用我的荐信,冯家人也会恭恭敬敬地对待你。”
褚遂良跟着笑道:“但有殿下的信,他们会更信任我。”
李玄霸道:“好吧。”
其实他只是想起褚遂良会被流放爱州,给褚遂良开个玩笑,没想到褚遂良这么积极。
褚遂良好不容易从陇右回到京城,下一步就该入三省中枢了,他居然对再次被外放到更偏远的地方丝毫没有怨言?
那他不把褚遂良外放到爱州,就对不起褚遂良对大唐、对他二哥的一片赤诚了。
李智云瞅瞅三兄一本正经的神情,总觉得三兄在使坏。
算了,三兄什么时候不使坏?当事人都没怨言,自己这个弟弟说什么?只要不使坏到自己头上就行。
三月到来。
李世民穿着噌亮的能反射阳光的银色盔甲,在长安城门口检阅插着五颜六色羽毛的金色玄甲兵。
太上皇李渊身披金甲,和李世民一起在城楼上制造光污染。
李智云就混在五颜六色的羽毛军中。
李玄霸从袖子中抽出一副茶色水晶眼镜戴上。
李世民激动地检阅完自己的将士,回头就看到弟弟那副奇怪的眼镜。
他疑惑道:“阿玄,你这是做什么?”
李玄霸扶着茶色眼镜道:“你和父亲太闪亮,把我眼睛闪疼了,我挡一挡光。”
李渊和李世民:“……”
李世民对李渊道:“父亲,阿玄很气人对不对?”
李渊深有同感:“对!”
窦慧明和长孙康宁本来有点感伤,见状差点笑出声,离愁别绪都被这仨活宝父子给弄没了。
万贵妃叮嘱溜进检阅的玄甲兵里,又溜回来的儿子:“上了战场别这么顽皮,好好保护陛下。”
李智云笑道:“好嘞,如果二兄要冒险,我就用枪杆子捅他的马屁股。”
李世民脑海里立刻浮现玄武门之变时,李智云和秦琼合伙抢他人头的新仇旧恨,当即把李智云揍了一顿。
万贵妃退后了几步,用嫌弃的眼神看儿子被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