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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轰隆作响, 一道口子被撕开。
原本白衣染血双眸紧闭的少年似是受到什么感应般,艰难的掀开一条眼缝。乍然间一道白光直冲而下,击中了他。
他瞬间晕死过去, 灵魂仿佛出窍一般。
如梦如幻他感觉自己到了一个方外之地,高楼林立似入云霄, 往来百姓衣不蔽体, 或是露胳膊露腿, 甚至还有人袒胸自若。他们从他身边经过,对他视若无睹。他听着他们谈笑而过, 说着他不曾听过的古怪言语。
醒来后他莫名恍惚,仿佛并非梦境, 而是身临其境。加之他突然有了能识人心的异能, 越发觉得此梦非同一般, 是以便写下那篇《南丰太公游记》。
如今思来, 那梦确实不寻常, 应是一个预兆。预示着他将来注定与异世之人的纠缠, 陷于情深而无法自拔。
萧翎这般想着, 顷刻间情思如涌, 再难自禁地压了过去。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的轻啄,而是不知餍足的索取。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分开。
马车晃晃悠悠, 一如谢姝此时的心。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似是有个光脚踩在心尖上跳舞的小人, 不停地摆弄着迷人的舞姿, 让她也跟着心神荡漾。
“所……什么后传真是你做的春梦?”
春梦二字, 让萧翎本就黑雾沉沉的眸,越发多了几分危险。
“我之梦境, 自然不止那些。”
谢姝瞬间秒懂。
她真是多余问了。
这男人可是想要天天活春宫的话都能说得出口的,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恐怕她不太能够下得了马车。
“娇娇,我说过,我可以等。”
“……”
好吧。
她又大意了,或许说她已经不在意了。不在意自己的心思会被这人悉数知道,也或许是彻底放弃挣扎。
“我想把张阿嬷接到公主府,以后给她养老送终。”
说来说去,张阿嬷还是受了她的连累。若非是为她不平,言语间刺激了白蓁蓁,也不会遭那样的罪。
她故意转移话题,萧翎岂能不知。
罢了。
风雨将至,眼下确实不是什么好时机。
“你做主便是。”
……
张阿嬷脸上的伤不难治,但是嗓子无法治好,哪怕是谢姝破例从宫里请了太医为其诊治也无能为力。
对于谢姝的决定,张阿嬷不肯答应。
她不能言语,只能靠手比划着。
谢姝大概判断她一是不想麻烦别人,二是舍不得离开自己住了几十年的地方。
“阿嬷,你若是舍不得这里,那我就派人过来照顾你。”
张阿嬷闻言,拼命摆手,然后作揖。
萧翎看了谢姝一眼,谢姝立马心领神会。
两人出了张阿嬷的屋子,站在院里的枣树下。
枣树上的叶子已经落完,空余弯曲带刺的树干枝条。树梢上挂着的零星枣果,又干又瘪早已失了水分与鲜活。
一如人之苍老暮年。
“萧翎,你是不是听出了什么?”谢姝小声问着,视线却没有看他,反而看向屋内。
屋内,张阿嬷紧紧拉着多乐的手。
须臾之间,谢姝似是明白了什么。
而萧翎的回答,肯定了她的猜测。
“阿嬷觉得养老送终是儿孙之事,不愿承受旁人的恩情。”
“她是不是还想着,如果多乐是她的孙女那该多好?”
“是。”
谢姝听到萧翎的回答,目光还望向屋内,这时不知多乐说了什么,张阿嬷红肿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
多乐是被后娘卖掉的,来谢家的时候七岁,也是谢家搬到京中的那一年,那时谢姝八岁。主仆二人表面上年纪相当,然而在谢姝的眼里她就是一个孩子。
两人明为主仆,但这些年她几乎是谢姝教养大的。谢姝教她识字,教她做人的道理,她对谢姝而言不是一个下人,而是一个亲人。
张阿嬷无儿无女,平日里虽然泼辣,却对孩童们极尽耐心与容忍。当然相比起巷子里的其他孩子,张阿嬷最喜欢就是多乐。多乐也说过,等自己以后攒多些银子,一定会多顾着张阿嬷,不会让张阿嬷晚年凄凉。
屋子里的一老一少,明明没有血缘关系,瞧着就像是一对祖孙。
良久,谢姝让人将多乐叫出来。
多乐一边记挂着屋子里的张阿嬷,一边说:“小殿下,奴婢会劝阿嬷的。若是她真不愿意走,奴婢以后会常来看她。奴婢现在攒了不少银子,足可以给她养老送终,小殿下你不用担心。”
这话谢姝信。
因为光是她自己就不知给了多乐多少好东西,以多乐如今的财力,赡养一个张阿嬷当然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