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妹妹认祖归宗被封公主以来,流水似的好东西往她那里送,那些个绫罗绸缎,那些个山珍海味,吃的用的穿的摆的应有尽有。
因着妹妹的身份,她不仅得了实质的好处,便是日常出门做客,夫君那些同僚家的女眷们见了她都会高看一眼。
她如今什么都好,只盼着她的娇娇能更好。
“听说你近日常去清风院给萧大人送饭,想来应是相处融洽。”
这事都传到宣明殿去了吗?
谢姝有些哭笑不得。
送个饭而已,至于吗?
谢娴是过来人,欣慰于他们夫妻感情不错的同时,又传授了一些夫妻相处之道。说着说着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的笑意渐淡。
“娇娇,听说赵家表姑娘也住进了公主府,这事你是怎么想的?”
自己的妹妹是什么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的娇娇从小就极其的聪明,很多事比别人看得更透。
“这事我心里有数。”
一听谢姝这么说,她便放了心。
姐妹俩说着悄悄话,谢则秀则被杜明礼拉到一旁考校学业。而澜哥儿已经玩腻了步摇,正和自己的小舅舅一起逗二百五玩。两个孩子趴在鱼缸边,一个是小大人般的童言童语,一个是有时能听懂有时听不懂的咿呀声。
谢十道和叶氏笑看着儿孙们齐聚一堂,相视时皆是一脸的满足之色。
谢姝在谢家从白天一直待到夜幕,直到和谢家人用过晚饭后才告辞。
天色已黑,巷子里人家大多亮起了烛火,温暖的光从家家户户的门窗透出来。灯影不时移动着,唯有脚下的青石板不动。
牌坊下,一人默立。
曾经的书生气已被世俗击散,空余茫茫。
他望着马车驶近,下意识隐在暗处。
直到马车远去,他才慢慢现身。他以为没有人看见他,他便可以在黑夜的掩护下贪婪地望着那马车。
即使他看不见马车里的人。
父亲已经归家,他想来道一声谢。
但是……
或许对别人而言,要的不是他的感谢,而是他的不再打扰。
他痴痴地凝望着,直到马车再也看不见。他以为黑夜给了他足够的掩护,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也没有人能看见他眼中的泪光。
可是谢姝知道,也能看到。陈父已经无事,陈家父子的十年寒窗也不会白费。至于其它的,便与她再无关系。
他们之间曾经同过路,却在人生的岔路时分道扬镳,此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应该不会再有交集。
仅此而已。
……
夜色渐浓,寒意更深。
一如镇南王妃此时的心情。
她看着衣衫不整的侄女,眼前阵阵发黑,心寒无比。
赵芙发髻已歪,簇新的衣裙散着,露出里面一抹翠色。这副模样不说是大户家的嫡女,不知情的还当是哪个柳巷里出来的花娘。
“姑母,姑母,您救救芙儿,您救救芙儿……”
“……”
“您劝劝世子表哥,让他收了芙儿吧,否则芙儿真的没脸见人了!”
“啪!”
赵芙捂着脸,眼中有泪,还有恨。
“姑母,您若不是不帮芙儿,芙儿只有一死……”
“你还敢威胁我!”镇南王妃又气又羞,失望至极。
这个侄女真是丢人现眼。
竟然使出爬床这样的下作手段!
赵芙呜呜哭着,“姑……没有威胁您,您帮帮芙儿吧。那章三公子和世子表哥是好友,只要世子表哥收了我,他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她真不知道章也也在!
半个时辰前,她打着送点心的借口进了世子表哥的书房。一进去没看到人,但屏风后面隐约有动静。
当时她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扯乱了头发衣裳含羞带怯地朝屏风后走去,不想对上的竟然是章也的那双桃花眼。
然后她看了世子表哥,再然……被扔了出来!
“姑母,姑母,芙儿求求您,求求您!”
她到了这个地步还不知悔改,镇南王妃自然是更加失望。
翎儿不会说出去,章三公子身为翎儿的好友也不会说出去,只要芙儿知错能改,自己愿意再帮这个侄女好好谋划,找一个稳妥的儿郎托付终身。
而芙儿,居然执意要做妾!
“我赵家……可能有小妇女!”
这是镇南王妃的底线,也是她身为赵家女的骄傲。
“姑母,芙儿不想嫁给别人,芙儿心里只有世子表哥,纵然做妾也愿意,求您成全芙儿,求您可怜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