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拂音“啊呜”哼唧两声, 气得喷鼻。方才形势仓促,她一时间没想好伪装成什么样子,把化形符贴到身上时,只想到沈丹熹那一句流浪小狗, 化形符如她心愿, 当场就将她变作了狗。
他们的说话声又引来了村口一些聊天的妇人, 有妇人道:“我家里倒是还剩了一些饭菜。”
沈丹熹高兴道:“多谢居士,老道也不白吃白喝,我这里有些保家安宅的符箓, 贴在门上可以驱邪避凶, 妖魔不侵, 跟居士换口饭吃。”
村里的人闻言都笑了,摆手道:“就连修士都没什么用, 更别说你们这些坑蒙拐骗的道士了, 光是嘴上说得好听,要真是遇上了什么妖啊魔的, 那几张鬼画符的破烂黄纸能有什么用?”
对于凡尘中人而言, 修士便如同世外仙,大部分凡人见着修士,都会尊称一句“仙长”, 沈丹熹和白拂音还是头一回碰见对修士这般不屑一顾的凡人。
她们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村民的反应,发现瞧不上修士的还并不是个别。
沈丹熹装作被饿得受不了的样子, 急道:“老道可不是骗子, 我的符箓是真的有用,最近外面妖魔猖獗, 这样的符箓大家都抢着要。”
一个扛锄头的村夫说道:“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反正我们这十里八乡都有山魈娘娘庇佑, 才不怕那些妖魔鬼怪,安全得很。”
山魈娘娘?
沈丹熹垂下眸,和脚边的小土狗对了一下眼神。
村里人不屑要她的符箓,不过见她风尘仆仆,也确实劳累,还是发了点善心招呼沈丹熹进村。
沈丹熹跟在那位家里有剩饭的妇人身后进村,脚边跟着小土狗。
小土狗一进村子,就被村中养的狗盯上,它们对这一只侵入了地盘的外来小土狗很是凶狠,围在她左右,龇牙咧嘴地想要驱赶她。
白拂音被一群狗追得上蹿下跳,气得想要散出灵力削掉它们的脑袋。
恰在这时,一只手伸来抓住了她的后脖颈,将她提起来抱入怀中。
沈丹熹抬手覆在小土狗的脑门上,神识传音,说道:“别乱来,当狗就要有当狗的样子。”
白拂音:“……”
白拂音气得张开嘴,想要一口咬在她手上,沈丹熹警告道:“敢咬我,我就将你送给村里大娘,让她把你宰了吃狗肉。”
小土狗阖上嘴,用力磨了磨牙,神识传音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入沈丹熹耳中,“沈丹熹,你给我记着!”
沈丹熹浑不在意,用木杖驱赶围来的村狗,跟着妇人进了她家的院子。
妇人去厨房热饭,叫她在院子里坐一会儿,沈丹熹连忙道谢。
白拂音磨了一会儿牙,鼻息间嗅到她身上清淡的兰花花香,她忽而安静下来,半晌后又猛地仰头看向她,从狗嘴里吐出一声嗤笑,说道:“沈丹熹,你该不会是在报复我吧?报复我没有让你和表哥假扮成夫妻,可我也并非故意为难,人间的货郎的确少有带着妻子一起的。”
沈丹熹转眸打量着这个平凡的农家小院,她先前所说的话,也并不是在胡编乱造,因弃神谷内的动乱,许多妖魔鬼怪逃窜入人间,玄门发放了许多符箓出去,现在在外行走,几乎每家每户都贴了抵御妖魔的符箓。
可在这座村子里,从她进村以后,没有在一家门户上看到符箓的影子。
看这村中居民生活闲适,家宅也无任何损毁,倒的确是没有遭过妖魔侵袭的样子。
她目光落在堂屋中间的神龛上,闻言,随口应道:“表哥表哥,三句话不离表哥,你没说烦我都听烦了。”
白拂音被她噎得一顿,继而道:“我心悦表哥,自然常常念着他。沈丹熹,你当真喜欢他么?你若喜欢他,便会同我一样,心里想的念的都是他,又岂会觉得厌烦?”
沈丹熹现在最厌烦的,就是殷无觅这个人。
白拂音观察着她神情,挑衅道:“你如果不喜欢他的话,为何还要吊着他不放?是因为舍不得这个依靠么?”
沈丹熹听出她话里的意有所指,她以前天赋卓绝,前途不可限量,身后又有身为道君的父亲做后盾,是许多人难以企及的存在。
但如今父亲陨落,母亲早已不在,她自身的修为又停滞在金丹寸步难进,与被殷林两家争抢的殷无觅相比,的确是高攀他了。
沈丹熹冷然道:“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白拂音冷笑,“说得倒是清高,既然如此,那你怎么还不归还当年指腹为婚时交换的信物,正式向殷家表明,你们这一门婚约不作数?”
“我是有此意。”沈丹熹说道,语气中带着不耐烦,“你满意了?”
白拂音的确是满意了,她总算安静下来,不再继续“表哥长表哥短”地念叨。
沈丹熹重新将注意力放到眼前这一座小小的神龛上,目光细细地打量神龛内的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