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饮光呼吸一滞, 迟疑片刻,还是听话地弯腰撩起衣摆往上提了提。
沈丹熹站定在他身侧,伸手按在他后腰上,顺着凹陷的脊椎往下滑去, 最后落在他尾羽根部。他们二人的距离挨得极近, 沈丹熹的举动就像是从侧面抱住了他的腰。
“殿下, 你……”漆饮光浑身的汗毛都因为她的过分触碰而竖立起来,尾羽跟着轻轻颤抖。
沈丹熹余光留意着他的反应,装作浑然不觉他的不自在, 再一次提出要求, 道:“尾羽展开一点, 我要好好选一下,应该还你哪一根。”
上次在密阴山上, 她取了他一根尾羽, 现下还有六根尾羽上落有她的灵印标记,沈丹熹得挑一挑, 选一根最不好看的还给他。
漆饮光捏着衣摆的手指一寸寸收紧, 手背上青筋嶙峋,极力克制着自己愈加沉重的呼吸。
他转头瞥向身侧之人,从她脸上未看到丝毫狎昵之意, 她并不是在故意捉弄他,而是真的在认真考虑该选择哪一支尾羽, 是他自己心猿意马, 在她的指尖触碰下,身体可耻地产生了快意。
沈丹熹感觉到了他身体的轻颤, 只要稍稍抬眼,就能看到他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 这样的身体反应,看得出来,他的确很喜欢她的触碰。
拖延在地面的尾羽抖了抖,展开了一个含蓄的弧度。他没有完全开屏,但这个程度已足够看清楚她标记过的羽毛。
金色的灵印缠绕在雀羽纤长的羽管上,与幽蓝色的妖力交缠在一起。
沈丹熹仔细感应了一下,笑着说道:“看来你将它们养护得很好。”
每一支尾羽的羽管都如玉石,羽毛柔软亮泽,毫无瑕疵,也不知是不是她私心作祟,总觉得自己的这几根羽毛比起其他未标记的羽毛,要格外好看些。
沈丹熹一时挑不出来。
她的手心一直贴在他后腰上,漆饮光忍耐良久,感觉到身体上一些不妙的变化,他瞳孔微颤,嗓音干涩地催促道:“殿下,请快一点。”
“好吧。”沈丹熹也不再磨蹭,随意择选了一根有灵印标记的尾羽,她指尖动了动,那一根尾羽上的灵印霎时如金蛇游走,顺着羽管往上游来,没入漆饮光衣摆下方。
漆饮光感觉到从自己尾骨上窜过的灵印,整个人都是一震,犹如被天雷击中,细密的电弧从尾椎炸开,流窜过四肢百骸,叫他浑身战栗,差点软了脚。
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急促而沉重的呼吸,踉跄地退开两步,震惊地转眸看了沈丹熹一眼,对上她不明就里的无辜眼神,又仓促撇开视线,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就匆匆从朗月台跳下,化为五色流光遁入夜空。
“等等,你跑什么……”沈丹熹握着回归手心里的灵印,将他一系列过激的反应收入眼底。
直到孔雀的五色神光彻底消融于月色中,她才敛下伪装的无辜表情,重新低头看向手里的灵印。
方才取回灵印时,她是故意引导着灵印从尾羽根部没入他体内,探查他的脊骨。
他身内的骨的确不同。
“还真被剔过骨啊。”沈丹熹轻声喃喃,眸中若有所思。
她隐约记得一些二十七年发生过的事,漆饮光争风吃醋,暴起杀伤神女,令神女遭受重创,昏睡整整半年才苏醒。苏醒过后,众人担心神女留有阴影,害怕再令她难过,都不敢在她面前再提及这件事。
当初,因身躯重创昏睡,在九幽的沈丹熹,也渡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没有任何外界之景入梦的时光。
等再次有画面飘入意识时,沈丹熹也早已不记得这件事了。
直到她重回身躯,回了昆仑,因昆仑中人对漆饮光不同寻常的态度,零零碎碎地回想起来。
方才从玄圃山主口中,她才知道,那一次漆饮光竟然被昆仑君判罚了剔骨之刑。
受过这样重的刑罚,再次见面,漆饮光竟还心甘情愿为她驱使,死皮赖脸地纠缠在她身边,因为她的一点触碰就露出这番情态。
漆饮光,你当真就这么喜欢她吗?
沈丹熹五指收握,将手中灵印碾碎。
漆饮光从朗月台落荒而逃,五色神光慌不择路地窜到山林当中一处寒潭,和那寒潭当中栖息的神兽蠃鱼打了一架,将它啄跑,霸占别鱼的水潭,遁入水中浸泡半宿,才拖着湿漉漉的羽毛回到居住的客殿。
他未点灯,室内一片漆黑,黎明前的这一段时间,黑夜格外深浓。
漆饮光伏到床榻上,运转妖力,一点点驱散羽毛里的湿气,蓝色妖光隐约照亮床榻之间,他披散着湿发,翻身侧躺,伸手勾起一根柔软的尾羽,指尖顺着尾羽羽管抚摸着上方铭刻的灵印。
在过去的漫长时间里,这几枚灵印,已经被他抚摸过了无数回。
许久之后,漆饮光收回了尾羽,从袖中翻出一个锦囊,从内倒出一颗琥珀色的石子。
漆饮光盯着它看了片刻,伸手剥开领口,手指虚握,凝结出一道剑光,在心口上切开一个幽深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