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了, 过去了……”
“瑾言……”
孙子柏一遍一遍的安抚着,声音轻柔,动作也极尽克制。
苏瑾言其实在被他抱住的一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他只是太久没有想起那些记忆,一时间?有点没控制住而已。
但那一刻四周一片漆黑, 整个世界安静得只听得到孙子柏带着喘息的安抚声,就在他耳边, 带着灼热的温度, 让他混乱的神经一下子就得到了安抚。
他的脸几乎贴在孙子柏的胸膛上, 孙子柏的手按着他的头一下?一下?的轻抚,于是苏瑾言鼻息间?都?是孙子柏带着风雪的味道, 似乎还有一股浓重的膏药味, 可?苏瑾言只听得到耳中“怦—怦—怦”的心跳声。
这声音强而有力, 跳得很快, 又似乎是在他脑海中跳着,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孙子柏的。
不过听着这声音, 苏瑾言完全的镇定了下?来。
曾经无数个夜晚, 也是这么?黑这么?静, 但却只有他一个人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此刻被人抱住的温暖让他有些不习惯, 有些陌生, 又莫名的有些喜欢, 总之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镇定下?来的苏瑾言并没有推开抱着他的人, 而是就那么?任由他抱着, 任由他一遍一遍的安抚着,他甚至有些贪恋这人的温度。
直到守在隔壁耳房的孙宏和小乙听到动静慌忙跑了过来, 不过等到他们?重新点上蜡烛的时候,抱在一起的两人早就分开了,苏瑾言面色正常的端坐在轮椅上,倒是原本该趴在软榻上的孙子柏正一脸扭曲的坐着。
“哎哟我的世子哎,您不是说屁股开花了坐不得吗,你怎么?爬起来了啊?”
孙宏连忙冲过去,苏瑾言则心虚的看了一眼某人屁股的位置,而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撇开了眼。
倒是小乙满脸的慌乱焦急,刚刚听到动静他眼睛都?红了,生怕苏瑾言出了什么?事,他起初以为是这好色世子本性暴露对他家公?子意图不轨了,不过很快他听到了世子的安抚声,然而他更慌了,他家公?子像是毒发?了。
五年?前公?子毒发?的场景宛如噩梦,小乙一想起来就止不住的后背发?凉,直到现在看着苏瑾言好端端的坐在那里,他提着的那颗心这才放下?。
“公?子,你吓死我了。”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打翻了蜡烛而已,”苏瑾言有些歉意的看了看小乙,而后又对他道,“你快去帮孙宏扶世子躺下?吧。”
孙子柏在确认苏瑾言确实没事了之后,这才嗷嗷叫唤着被两人扶着又趴回去,这时候只听孙宏道。
“我真该死啊,世子伤得最厉害的就是这屁股和大腿了,刚刚却忘了上药了。”
孙宏一脸懊恼,小乙也接口道,“听曾大哥说,世子为了赶路还从马背上摔下?来了,也不知道摔坏了没有,这应该要?用跌打损伤的药吧。”
孙子柏和苏瑾言却是同时一怔。
孙子柏是气得想捶床,孙宏这厮好端端的提什么?屁股啊,他还要?不要?脸了,他的形象啊!
苏瑾言却是有些诧异,因?为孙子柏并未跟他提过此事,除了西南的情?况,来去路上的一切他都?决口未提,却不知竟然还有那么?惊险的事,难怪他们?会那么?及时的赶回来了。
“伤到哪里了,要?不要?紧?”
苏瑾言有些担心的看着孙子柏,孙子柏发?现他没有半点取笑的意思,这才道,“没事没事,不要?紧,穿得厚。”
“还是上点药吧世子,好得快些,”孙宏在他耳边道,“马上天寒地冻了,到时候身上带着伤岂不是更难捱。”
孙宏完全搞不懂世子这突如其来的扭捏是怎么?回事,毕竟原来的世子就是个享乐主义?者,凡事都?被他们?贴身伺候着,一点点伤都?兴师动众,现在受了这样天大的罪反而藏着掖着了,这是什么?道理嘛。
孙子柏却只管叫这厮闭嘴,倒是看戏的主仆俩明?白他的顾虑,苏瑾言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不得不承认,以前的他是怀着些死志的,这无疑是个懦夫的行为,尤其是对当年?的事,他更是下?意识的想要?去逃避,他畏惧真相,也畏惧那些让他惨痛的记忆,于是总是下?意识的逃避,然而伤疤一旦揭开,越是逃避反而越是痛。
他是知道的,只是原先的他总是缺少勇气,但此刻他知道自己不该逃了。
苏瑾言抿着唇,眼底情?绪翻涌,藏在袖中的手也不自觉紧紧握成了拳,好半晌他才泄气一般舒出一口气。
“烈风,原来那毒叫烈风森*晚*整*理啊。”
苏瑾言感叹出声,小乙一下?子僵住,“公?子你说什么??”
苏瑾言又重复了一遍,“当年?那毒,让我痛不欲生的毒,叫烈风。”
小乙彻底呆住,他第一次知道,而苏瑾言尘封的记忆也终于被完全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