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孙子柏跟着村民们一起骂自己, 那“同仇敌忾”的架势很快就得到了淳朴村民的认可,交谈中他们还知道这主仆几人是从平南侯封地之外的郡县来的人,因此对他们愚蠢的跑到昌邑县来做生意?的行为也表示了理解。
先前他们看孙子柏的眼神多少有点看神经病二傻子的样子, 现?在倒是变得同情了起来。
“你们来错地方咯。”
村长长叹一声表示,平南侯封地的这五个郡, 因为多年来越来越繁重的田租百姓们连活下?去?都艰难,更不要说有多余的东西卖了。
朝廷正?常的田租是十五税一, 只?有部分环境恶劣的地区才是三十税一, 西南一直都是十五税一, 而?山阳郡等五个封给?平南侯的郡也一直沿用十五税一,然而?大概五六年前侯府忽然开始加重?田租, 从十五税一变成了十四, 十三……每年都在增加, 到?了这两年, 他们是越发活不下?去?了。
要知道,那时候那天杀的小世子才十二三岁啊。
“该死, 天生坏种!”
孙子柏愤愤的附和?道, 那恨不得跟着吐一口唾沫的样子弄得胡岸和?孙宏嘴角抽搐, 只?觉得自己世子怕不是鬼附身了。
村长赞同的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
连年繁重?的赋税让百姓苦不堪言, 常年吃不饱穿不暖, 地里的庄家自然种不好, 偏偏侯府的田租反而?更重?了, 朝廷还让他们继续开荒, 每年的田地都在增加, 但?每年他们都吃不饱,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啊。
直到?今年, 田租已经足足比朝廷重?了一倍,可农民本来就不堪重?负,粮食大量减产,最?重?要的是,新开荒出来的土地几乎没有什么收成,田租却还是延用最?开始的亩产量来算,这不是要逼死百姓是什么?
有的村民田地少的,甚至连第二年的种子都剩不了,还有的粮食还在地里就被官府的人逼着收走了,百姓苦啊。
原本百姓就不易,别的郡县百姓们受了冤屈还能去?告官,让朝廷官员给?他们做主讨回公道,可平南侯封地的百姓连报官都做不到?,因为欺压他们要逼死他们的本身就是官,这不是叫他们死是什么?
“该死!狗官们真该千刀万剐啊!”
“这种狗官死不足惜!”
胡岸曾上过战场,守卫大尧保护百姓就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却不想在老侯爷的封地上竟然有这样鱼肉百姓的狗官,他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去?砍下?他们的头颅。
不想村长却脱口而?出,“我们县令大人可是个好人。”
“嗯?”
孙子柏敏锐的察觉到?什么,村长在说完之后却立马掩饰的干咳了几声,然后迅速转移了话题。
好人?
那个不顾脸面在郡守府外又哭又闹的县令?
孙子柏现?在越发对?他感兴趣了,他有种直觉,这个县令一定?能带给?他意?外的收获。
“村长啊,我有个疑问,”孙子柏突然道,“我父亲有个生意?上的朋友是苏城人士,据他说侯府早在十多年前就只?收银钱不收粮食了,你们昌邑县隶属于山阳郡,既是侯爷的封地,自然也是只?收银钱不收粮食的,为何你们……”
“呸!”
孙子柏话没说完村长就恨恨的呸了一口,村长再次同情的看了一眼孙子柏,“难怪你们千里迢迢来我们昌邑县做生意?了。”原来是得到?了错误的信息啊。
只?收银钱不收粮食确实施行过几年,但?也就四五年的时间就又变回去?了,而?后就开始一年比一年重?,如今已然压得百姓喘不过气?来了。
孙子柏与胡岸对?视了一眼,其实已经很明显,问题出在中间三层。
要不是从上到?下?腐烂到?尾,要不就是上面胆大包天以权谋私还欺上瞒下?,单纯县这层绝无可能,要知道五个郡一共二十个县,仅山阳郡就五个县,不可能每个县都行这种胆大包天之事而?没有被上面察觉,所以必然是郡县勾结。
孙子柏现?在就想知道,幕后到?底是不是苏州牧。倘若州牧并不知道这件事,只?能说此人无能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若他知道此事那便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参与其中且他是主谋,二是他知道此事但?并不参与,那他必然从中得到?了天大的利益,才会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干脆帮着掩护。
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这个苏州牧都该死。
孙子柏仔细思索着,到?底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把这蛇鼠臭虾一锅端了,给?封地来个大换血。
毕竟啊,他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在很多人眼里就是个废物无疑,所以废物该怎么做才能把这群臭鱼烂虾给?掀了呢?
“那你们早点休息,明日一早就走吧,在封地就别白?费功夫咯。”
村长最?终摇头叹息道,不过想到?刚刚拿到?的十两银子村长还是挺高兴的,分下?去?每家也能分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