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安]
食时末,到达济水河畔的定陶。
隅中三刻,三丈高台夯筑完毕,大典开始。
日中末时,役夫的工装粮布分发结束,诸事已毕。
赶在吃喝下午茶,喘一口气,出发前往下一站——薛郡鲁县之前。
周邈从怀中掏出始皇陛下的回信,期待并郑重地拆开。
取出信纸,展开信纸。
便见、只见、仅仅见到两个字:朕安。
尽管那两个字,它们是始皇陛下御笔墨宝,雄浑霸气,力透纸背。
“……”
十六开的信纸,整张只写着‘朕安’两个字。
周邈眼睛凑到信纸上,把边边角角都瞧了个遍,也没找出第三个字。
“……”
“仙使,肉汤再放就凉了,可要趁热喝了?”
“仙使?”燕本不该出声催促,但看仙使神魂不稳的模样。
似乎早些喊魂为妙?
“啊……”周邈稍稍回神,却还是一副要死不活、魂不附体的样子。
究竟陛下在信中写了什么,才叫仙使如此大受打击?
周邈:始皇陛下真就是什么都没写啊!亏他得知陛下有回信,整个大典途中都在期待拆信呢!
罢了罢了,他在期待什么呢,始皇陛下本就是那样威武霸气的模样啊,难道还会给他回一封几百上千字的长信吗?
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痴心妄想,生出多余的期待是他不该……
燕:“……”
仙使怎么又变成超脱凡尘,悟透俗世,无欲无求的模样了?
“仙使,肉汤再不喝该凉了。”
周邈目视虚空、无悲无喜,但伸手端起肉汤,咕嘟咕嘟一口喝光。
放下空碗,肉汤是涓滴不剩,但姿态神情如故。
燕:“……”
燕沉默无言,而后侧头转身,叫人看不见她神情喜嗔。
等到扬声叫来传信吏员时,一如往常的温和可靠:“先前忙于大典,不及细问郎君。”
“郎君既带回陛下的回信,可有拜见过陛下?若见到了陛下,除了这封信,陛下是
否还有旨令交待?”
“又或者,陛下也有给仙使捎回手信?”
随着燕的问话,仿佛褪色成黑白的周邈,开始重新上色,重焕光彩。
期待地看着传信吏员。
传信吏员:“臣此次赶回咸阳,到时已近宵禁时辰,只来得及寻到兼职內史的蒙毅府令,将信和两名犯官交给他,不及去章台宫拜见陛下。”
周邈:他就知道。
周邈这会儿其实已经开始缓过来了。
是他把始皇陛下幻视了后世的他爸,听闻回信之初,才先入为主是一封长信。
期待经过一场大典的发酵,才会在展信时却只看见[朕安]二字,而大受打击。
但始皇陛下本来就不是那种会巨细靡遗都叮嘱关怀的温柔慈父,就是很冷酷霸气一米九八霸道老祖宗……
“因为要赶回来复命,第二日平旦末、日出初,蒙府令便送来陛下一封回信和一个箱笼,我带上就……”
“你说送来什么?”
“回信?”
“和什么?”
“和一个箱笼?”
“箱笼呢!”
“还在神兽的挖斗里?”传信吏员猜测。
人手都在忙于大典,也没人有空去搬动归整吧。
无需吩咐,燕已经去取箱笼了。
只是取时一个人,回来时是和方岩一起,抬着箱笼回来的。
箱笼刚放到地上,周邈就已经扑上去。
三两下解了捆绑的绳子,打开方方正正,到他大腿高的黑底绘红云纹漆木箱子——
白底绣红霞、黑底绣白云常服两套,黑衣红裳绣玄鸟礼服一套。
鞋袜四双,皮毛垂耳系带毡帽四顶,柔软丈长素布两条。
呜呜呜!
始皇陛下他真的!太容易让人感动了!
知道他们这次出来轻装简行,就又给他捎带了换洗常服、礼服和鞋袜!
因为他在信中说坐机器人快归快,就是冻脑袋冻耳朵,就给他捎带了四顶虎皮毡帽。
毡帽还带垂耳,还能系带!
而且这两条丈长的素布,莫非就是……围巾?
因为他在信
中写了一句:‘寒风只往脖子里钻,没围巾,冻得缩头缩脑的像只鳖’。
仅仅只是提了围巾二字,都没说是何样式,始皇陛下就给备上了。
始皇陛下他真的!
有认真看他寄回去的信啊!
“呜呜呜!”周邈整个上半身扑在箱子里,越翻看越感动。
燕:……也算是意料之内了。
方岩:陛下待仙使确实好。
冯去疾:可观礼的定陶黔首和东郡役夫,还没怎么散去呢,仙使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