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枝一想到娃娃肚子里搁的东西, 心里就不得劲儿,哽塞得厉害,还有些不安。
“你说, 那玩意儿是什么东西?朱哥为什么要搁这东西在里头?”
“我哪里知道?”赖庆丰喝了一杯酒, 眉头也是一皱,“他可是你亲戚, 你都不知道的事了,我怎么能知道?人是大老板,给我点单子做, 我心里就感激得不行了, 打听那么多作甚?”
徐春枝气得推了他一把。
“哎哎, 轻点儿,”赖庆丰不满,“我这手上还满着一杯酒呢, 回头给撒喽。”
见徐春枝操心着这事儿,赖庆丰宽慰道。
“你管他那东西搁的是什么,这呀,不就和咱们开小卖部的时候, 你做的卤杂,总是比街头的那一家卖得好的原因一样么?”
“为什么咱们家的好卖, 因为你有秘方啊。多几味香料, 味道就比别家来得好!”
“朱哥这事, 它也一样的道理!”
赖庆丰猜测,“说不定那东西就是朱哥的秘方!”
筷子在酒杯上敲了敲, 添几分热闹。
“没瞧到同样是做玩偶工厂的,朱哥的生意做得就比别人家大么,运道好, 客人都喜欢他家的货,说是好卖。订单是一单接着一单来,生意都做到国外去了。”
“咱们就别操心了,背靠着大树好乘凉,朱哥不是小气的性子,他吃肉,总是给咱们乡亲喝汤,我们做好咱们手中的工序就成。”
要赖庆丰来说,他媳妇这操心就是多余,能有啥事?搁那白色的东西在里头,说不定就是增加一个重量,让胶皮娃娃能立得住。
至于形状像骨头娃娃……嗐,凑巧凑巧啦!
前些年可是破过四旧,可不能这样迷信,再说了,都是乡里乡亲的,又知根知底,大家伙儿都知道,朱哥没那份能耐,他祖上就没有谁是做过小神仙的。
什么是小神仙,那是和神鬼沟通的人,也叫神棍儿。
“别担心了,就算里头藏了什么东西,咱们不做包装,只做几个手啊脚的工序,赚的都是辛苦钱,出事也牵扯不上咱们。”
“哎?”说着说着,赖庆丰停了喝酒的动作,抬头瞧徐春枝,面上有几分诧异。
“不过,什么骨头娃娃,咱们不做包装,你怎么知道朱哥娃娃肚子里头还藏东西了?”
他都没听村子里的人说起,要不是说这事的是自家媳妇,话才落,他都得先怀疑怀疑这事的真实性。
“我也是前两天偶然得知的,”徐春枝解了围裙,也坐了下来。
她心中仍然搁着事,拿了个干净的杯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的啤酒。
赖庆丰:……
刚刚还说不能喝酒呢,这会儿自己就满上了?
果然,他就是出气的,媳妇不顺心了,找着由头就说他!
徐春枝斜眼,“怎么?我喝不得啊?”
“喝得喝得,”赖庆丰讨好地做了个请的动作,嬉皮笑脸,像个瘦猴,还是长了褶子的黑瘦猴。
徐春枝:……
辣眼。
她别开视线。
一口闷了后,沁凉的啤酒将心里的烦闷浇熄了一些。
“你也知道,朱哥这人对乡亲对亲戚,那是没得说,就是对着前头那个媳妇和孩子,有些不地道。”徐春枝感叹。
故事倒是老套,朱有余和现在的媳妇是二婚,他前头结过一次婚。
他如今的媳妇和他是同一个村子的,搁以前的话,那叫做青梅竹马。
奈何,并不是每一对青梅竹马都能有个好结局,朱家祖上贫困,家里人丁也少,青梅家中长辈瞧着了,就不肯玉成这门亲事。
话说得也难听,说他是乞丐吃梅子,一家子的穷酸,想要攀亲,那是癞虫合虫莫想吃天鹅肉,膈应!
这不,少年郎经不起激,两人就闹掰了。
然后,他很快便开始了相看对象,一年半载的,也结婚娶了媳妇,再然后生了闺女儿。
都说生孩子过鬼门关,对女子是一道坎,对于一桩婚事,这也是一道坎,朱有余就没有迈过去。
孩子还没满周岁,遇着了前头分手的青梅,两人藕断丝连。
这边是天天在家叨叨,说着娃娃哭了尿了,因为少觉忧心又少人关心而有些歇斯底里的媳妇。
那边是美貌依旧,温情浪漫又有旧情旧记忆,一道瞧过星星,又一道瞧过月亮的青梅。
四目相对,你怜我婚姻困顿,我怜你心中依然有旧情,至今未婚……叹时移世易,深情总是被辜负。
两人如干柴遇到烈火一般,一下就蹿了火。
火还撩得老高,把房子都烧着了!
朱有余回家就变着法子和媳妇吵架,越吵,感情越僵,媳妇也心若死灰。
那边,自家闺女儿和成了婚的男人混在一起,还是前头家里瞧不上的,青梅家里怒得不行,不过,他们为人霸道,见不得自己如此丢脸,索性闺女已经和有妇之夫缠上了,名声也坏了,干脆闹着朱有余离婚,娶他家的闺女儿。
尤其是这个时候,朱有余脑子灵活,能赚一些钱了,倒不一定是乞丐吃梅子,穷酸了。
……
朱有余离了婚,和青梅结了婚,前头的闺女也没要,留给了前妻。
“安姐带着秀妮儿回来走亲戚,也去见了朱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