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驶远, 白鹭湾的人群也散了,潘垚帮着胡秀兰一道,将院子收了收。
“不用你不用你,”胡秀兰拦着人,“和你耀祖叔几个去堂屋里头聊天。”
“不用, 他们说发财的事,我喜欢在院子外头, 正好捡一些鸡毛做毽子。”
胡秀兰停了手边的动作,朝潘垚瞧去。
只见小姑娘正蹲着地,也不嫌埋汰, 饶有兴致地从红皮脚盆里捡一些尾羽艳丽的鸡毛。
胡秀兰忍不住摇了摇头,低头一笑, 也不多说多劝了, 继续忙活着自己手中的活儿。
别瞧抓鬼的本事厉害着,确实还是个小孩儿呢。
……
胡秀兰的手艺颇好,不愧是祖上有狐族血脉的, 鸡肉烧得格外好吃。
汤浓味鲜, 鸡肉鲜美, 里头的菌菇也吸收了肉的香气,质地嫩滑, 不愧是有山珍素肉的美誉。
潘垚吃了个肚圆,告别了热情留人的徐家夫妇, 准备回芭蕉村。
院子外头有马达的轰鸣声响起,潘垚探头看去,就见李耀祖跨骑着他宝贝的摩托车,这会儿等在院子外头的龙眼树下。
他瞧着她看过来,一拍身下的机器铁疙瘩, 笑得爽快。
“走,我送你回去。”
潘垚也不客气,三两下便爬上了摩托车的后座,小心地将脚搁好。
她可是听班里的宝珠说了,她有一个表姐,前些日子家里买了个摩托车,旁的都没,家里人人高兴乐呵,添了个大家伙在家,就她遭了罪,被摩托车的排气管给烫着了。
“好了吗?”李耀祖问。
“出发!”潘垚笑。
“得嘞,出发!”李耀祖也笑。
只见离合器慢慢地松开,右手的油门一转,车子如箭一般地驶出,耳朵边是呼呼地风声,刮在耳朵边冻得人耳朵发红,可这速度却让人的心自由。
潘垚能感觉到,骑着摩托车的李耀祖整个人是放松,是肆意自在的。
潘垚笑了笑。
恩,今儿新年,也给她家三金爸爸买一辆,潇洒!
许是速度不同,两边瞧习惯的景都是不一样的,有风驰电掣的感觉。
白鹭湾到芭蕉村的距离不远,很快,摩托车便在潘家院子前停住。
“谢谢耀祖叔。”潘垚拍了拍书包上的尘土,摩托车是快,就是灰有点大。
“嗐,和我还客气啥!”李耀祖一摆手,“我就先回去了。”
潘垚挥别了李耀祖。
进了屋,潘垚脱了鞋子,三两下便爬上了长凳,盘腿而坐。
“盘盘回来了?”
周爱红听着动静进来一瞅,有些意外,“是要瞧电视吗?那怎么不把电视打开?”
说是长条凳,其实算是沙发,这个时候,乡下地方流行的沙发椅有些像太师椅,或朱红或明黄,靠背处有镂空的雕花。
屋子里摆了两张小的,一张大的,三张凳子一个长条茶几。
再往前便是小彩电,大屁股的彩电还针织了白色的罩子搭着,有几分秀气。
周爱红知道小姑娘喜欢软乎乎的,赶着天冷,特特扯了布做了垫子,里面塞着旧衣和不用的老棉花,平时时候,潘垚最喜欢在凳子上坐着,看电视也好,看书也不错。
小小的身子往里头一窝,桌上摆点儿话梅糖果零嘴儿,再来一瓶顶顶喜欢的橘子味儿汽水,手上抱一个汤婆子,盖个小毛毯,角落里烧一盆炭。
阳光暖暖照进,或是点一盏鸭梨形的灯泡,这冬天别提多舒坦了。
周爱红瞧过去,这会儿,话梅汽水都摆好了,汤婆子也灌了热水,万事具备,独独没有把电视打开。
说是看书吧,书也没抓一本。
瞅着就跟发呆一样,傻!
别不是吹风生病了吧,周爱红有些不放心。
“嘿嘿,”潘垚冲周爱红狡黠一笑,挪了挪屁股,往旁边位置拍了拍,热情地招呼,“妈妈也过来呀,这儿才能瞧到精彩的,不输电视剧呢。”
周爱红:“什么呀,和妈妈也神神秘秘的。”
她嘴上说着嗔话,好奇心却也被勾起。
左右过年要杀的鸭和鸡都已经处理好,这会儿忙里偷闲的,也能歇一歇。
周爱红走了过去。
“坐坐!”潘垚拉着周爱红坐下,汤婆子往她手中一搁,又将小毯子往她身上搭了搭。
瞧着周爱红暖和了,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手诀一掐,周爱红只觉得自己的眼睛一凉,视线也变得颇为奇怪。
明明是在芭蕉村自己的家里,她却又觉得自己去了别的地方,瞧到的也别的地方的景。
刷了红漆的格子窗户,红木色的方桌,白灰的墙壁干净……渐渐地,像是适应了一样,声音如水波涌来,一点点嘈杂。
周爱红惊了,“盘盘,这这——”
还不待她慌张地四顾,就觉得自己惊跳的手被一只小手抓住,干燥又热乎。
接着,耳朵边有潘垚的声音。
“妈妈别怕,这是公安局,咱们只是眼睛瞧到了,人还在家里,就跟看电视是一个道理。”
说着话,潘垚另一只手也覆了过来,轻轻拍拍,像哄小娃娃一样。
周爱红有些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