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还被薅没了!
这下,还得去公安局里吃年夜饭了。
悲从中来,眼泪都掉了好几颗。
“还在胡说八道,”胡秀兰气得不行,“你家才有鬼,再胡说,我让你进局子前再吃一顿排头。”
拽着头发,将人像乌龟倒扣一样压在地上,胡秀兰眼睛一瞪,冲徐正民喝了一声。
“愣着作甚,去拿绳子去,我把他吊起来打!看看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胡秀兰种栽卖栽,很是有一把力气,将人的手往后一别,惹得身下这人又是一阵呼痛。
徐正民愣了愣,视线落在地上的男子身上。
没胡说呀,他们家里确实有鬼呢。
上床鬼,冷冰冰的,软软的像棉絮。
这——
这贼也瞧到了?
徐正民眼里有着幸灾乐祸,这也是个倒霉的,该,叫你当小贼!还偷到他家来了!
……
“绳子来了。”李耀祖积极。
潘垚一把拉住李耀祖,瞅着地上的贼,有些不放心,压低了声音小声道。
“叔,把人捆起来,回头送警察局就好了,小心别闹出人命来,快过年了,见血也不好。”
“成,听小大仙的。”李耀祖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潘垚会有这样一说,不奇怪,也不是多事。
这时候的乡下地方都剽悍,乡邻也团结,尤其是遇到外来的贼时,抓到了,那是真的会吊起来打,鞭子棍子齐上,打个半死,再挂在那里过夜。
一来恨贼星行窃,二来,这也是给贼人们来个下马威。
好让他们知道,这个村子不好偷,人也不好欺负,他们心狠着呢。
抓到小偷会真打,不死的话,人也得半残,行窃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把眼睛擦亮喽,看看走这一趟值不值,是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人都爱抱团,一些贼人也是有贼帮的,相互间也会互通消息,哪个村子是硬茬子,他们也会避着走。
见到绳子,男子挣扎得更厉害了。
“老实点!”徐正民拿了绳子捆了人,手一拽,瞧到他身上皮衣的狼藉,当即,虎眼一瞪,嗓门拔高,嚷嚷声中有骂人的方言,还有要他赔偿的话。
“六百块钱呢,我还没上过身,就这样被你糟蹋了?”
只见皮衣上有面的汤汁,狼狈极了,这倒也罢,洗洗擦擦,将就将就也能穿,可这偷子挣扎得厉害,拿手肘撑地匍匐挪动,而地上有粗粝的石子,这样一来,两厢一摩擦,油光水亮的皮衣上便有了许多划痕。
徐正民心疼得不行,“我还没穿呢。”
媳妇在闹不痛快,白天晚上的不说话,本来这件事也是自己理亏,他又不是没心肝的,怎么好意思在媳妇没消气之前,穿着衣裳嘚嘚瑟瑟?
当然,他现在知道了,那时秀兰不在家,和他躺在一处的是一只鬼。
徐正民打了个激灵。
……
李耀祖也心疼,何止六百,是三千呢,他也就只穿了这一个冬季,每一回都珍惜得很,脱下来以后,都得拿着擦皮鞋的油擦一擦这皮衣。
油光水滑的,鸡寮里最艳丽的那一只大公鸡,那都不及这皮衣的光泽。
转给民哥的时候,簇新簇新,还是油光水滑的。
眼下,要多灰扑扑,就有多灰扑扑。
“不不,是三千块。”李耀祖不坑人,“民哥,回头我就把钱给你,这衣服,就当我这几天搁你这儿了。”
徐正民诧异,不卖他了?
潘垚也意外,“叔,你又不卖他了?”
李耀祖瞅了胡秀兰一眼,尴尬地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凑近潘垚,小声道。
“我哪里好意思啊,要是早知道,民哥和嫂子是为了这事吵起来,我准一早就把皮衣拿走了,再把钱还来。”
“你瞅,嫂子瞧我的眼神,是不是写着狐朋狗友四个大字?我可受不住!”
潘垚一瞧,还真的是!
不单单胡秀兰,就连胡秀兰的大哥胡里德,他的神情也不是太友好。
两人是兄妹,都生了一双狐狸眼,这会儿,那细长而微微有些上挑的眼睛瞧着李耀祖,黑得清透,有些不痛快,却又因邻里的交情,不好痛快地骂上一场。
这不,骂不得李耀祖,就迁怒了旁人,怒气去了脚下的小贼身上。
穿着皮衣的贼星又挨了两脚踹。
“老实点!”
“呜呜——”
贼人委屈,他很老实了。
潘垚偷偷一笑,也挨着李耀祖,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耀祖叔厚道!”
“客气客气。”
得小大仙一声夸,李耀祖乐呵得不行,转瞬,视线落在那身皮衣上,他又垮了脸。
他的皮衣——
油光水滑,跟着他风里来雨里去的皮衣。
值三千块呢,这就破了烂了?
“赔!你得赔钱!”李耀祖越想越不甘心,后牙槽一咬,准备朝这毛贼身上也剥下一层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