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垚稀奇地瞅了瞅秦将军身后拘着的许风和。
原来, 这鬼仙不但会思凡,也会贪腐受贿,临到东窗事发了, 还会害怕和逃跑, 这样一看,和人也没什么差别。
瞬间, 神仙一词在潘垚眼里的滤镜碎了。
如此看来, 天上地下, 有不平之事也属寻常。
“善魂投胎?”潘垚好奇,“还持续了几百上千年, 那不是说明,这人一直活在人间?”
像老妖怪一样!
潘垚直言不讳, “你们是失职了,还是大大的失职。”
都是修行中人, 秦牧的一句善魂投胎, 前后又持续那么长的时间,潘垚和玉镜府君当即知道, 这人间修士打的是什么算盘。
这是在夺舍!
善魂投胎,这是在养一具肉身,有爸有妈,有出处且正规至极的肉身。
更甚至, 因为善魂和原来的魂魄同出一魂,这肉身更为的贴合好使。
至于花费功德补全魂魄,也不过是让新生的□□不至于遭太大的罪。毕竟, 人脱不开七情六欲,当爹妈的也现实,要是生出来的孩子是个痴傻的, 难保不会让他自身自灭。
他苦心积虑就是要养一个肉身出来,又怎么会让善魂的身体出这样的差错?
只等寿数将终,寻到这善魂投胎之处,再带回这个孩子。
到时,旧皮囊一脱,进入新皮囊,他就又是年轻帅气模样。
想通了这些,潘垚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这人,他对自己倒是怪狠的!
……
表面上看,这人间修士苟且偷生,嚯嚯的也是自己的□□,好像没怎么妨碍到别人。
可人为了长生而努力,折腾又受罪,哪里又会只是简单的追求活着?定是要高品质、高质量的长生,日子要过得舒心又畅快,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就像古时候,想要长生的人,从来只有皇帝和王孙贵族,种地的大爷才不想长生呢!
一辈子种地讨口饭,操劳子孙,临到老了死了,这才欣慰地闭眼,舒出紧咬牙关的那口气。
死后长眠,睡个长长又安稳的觉。
人间走一遭,再问下一回,说不得都不想来了。
“这人间修士对自己这般狠,对别人定然只有更狠!”潘垚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善魂入轮回,还逃了轮回审判,你们都不知道他到底还做了什么恶事。”
搁现在的律法,这是重量级的在逃案犯,而且手段不凡,回回都能金蝉脱壳。
秦牧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知道潘垚说的在理。
“是啊,这事确实是我们幽都失职,扰了人间秩序。”
他扯了扯手中的勾魂索,回头看了许风和一眼,“只盼抓了这许风和,能问出一丁半点的线索,尽早阻了这恶事。”
自听了善魂投胎后,玉镜府君便若有所思。
临着分别了,他冲秦牧拱了拱手,“将军,幽都有消息了,若是方便,能否与我们一说?”
“虽然力微,我们也想尽一番绵薄之力。”
潘垚也探出脑袋,“对呀对呀,扶正黜邪,人人有责,有消息了也要和我们说哦。”
“成,有了线索,我便再走一趟人间。”秦将军想了想,应下了。
潘垚紧着就把自己的地址说了说。
六里镇的芭蕉村,离t市湖安镇将军巷这一处虽远,不过,从幽都到人间,走的是阴路,这路程倒是无差。
……
一轮半满之月挂在天上,投下清冷的月辉,这时候的天空很干净,月亮格外的亮,天幕是幽蓝色的,远远能瞧到远处山峦的形状,边缘氤氲薄薄的云炁。
鹅毛的飞雪飘下,雪花落在白雪塔的山茶花树上,衬得绿叶更绿,白雪塔的花愈发白,只见雪下花枝微摇,满树花开,美不胜收。
“潘垚。”一声细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阿茶姐姐,你醒啦。”听到声音,潘垚回头看去,语气轻快。
玉镜府君正和秦将军告别。
“将军慢行。”
“予安兄留步。”秦牧跨坐在大马上,拉动缰绳。
只见马儿昂了昂头,正要抬步朝西南方向奔袭去,那是九幽地界的入口所在。
何为九幽?
天有九重天,谓之九霄,地也有九重地,谓之九幽,九为极数。九幽,也就是地里的最深处,那儿是幽都,不见天日的亡者之地。
许风和被勾魂索拖拽在后头,双手被束缚,进入九幽地界时,他的灵魂还得受一阵罡风的痛楚。
秦牧的手朝腰间的装鬼布袋摸去,盔甲下,他的眉头皱了皱,认真地想着。
好歹是同僚一场,要不要捎带一程?
到底是千年的鬼仙,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诸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