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美华瞥眼看去,就见陈海洋乐呵呵样。
他眼睛小,嘴唇厚,瞧过去便是憨厚模样。
当初,就是瞅着他憨厚老实,经媒人介绍,她这才嫁来六里镇。
等结了婚才知道,憨厚老实一点用也没有,处处都得自己张罗,事事得自己掐尖,生生从家里娇养的姑娘,磨成了一只老母鸡样的战斗机。
后来,也是娘家帮衬,去市里学了拍照洗照片的手艺,日子才过了起来。
所以,卫美华并不是很瞧得上丈夫,眼睛横了个眼风过去,“没磕着什么,我和照荣说话,你别插嘴。”
“对了,角落里那木箱你别动。”
卫美华也没解释为什么不能动,就连陈照荣因开玩笑,引得阿国几人出了意外,最近被鬼讨债的事,还有朝娘家侄儿偷名偷命的事,她也一个字没漏,瞒陈海洋瞒得死死的。
知道了干嘛,啥事都不会干,干饭倒是积极!
眼睛一瞪,手一插腰,像个茶壶,“要是让我瞧你动那木箱了,仔细你的皮,听到没!”
“哎哟喂,我的祖宗。”陈海洋一言三叹,三两下走到卫美华身边,搭着她的肩,将人往饭桌方向推去。
“我哪回没听你话了?你呀,就放一百个心吧,你说不动,我绝对不动。你还不知道我这个人的性子嘛,你喊我去东,我不敢去西,咱们家你是这个。”
他比了个大拇指的动作,示意她是老大。
卫美华嘴皮子抽动了下,想要露出笑意,紧着又连忙压下去。
“哟,笑了笑了,”陈海洋给拿了副新的碗筷,还拿勺子舀了一碗汤,冲陈照荣努努嘴。
“你就是不信我,也信咱儿子啊,箱子的钥匙都在他脖子上挂着呢,我能动啥!”
“也不知道藏了什么宝贝——好好,我不说我不说,我一句都不说,吃饭吃饭。”
春风从木板门以及窗户的缝隙吹了进来,吹动鸭梨形灯泡摇了摇,屋子里有汤匙碰动汤碗的动静,陈照荣闷头吃饭,卫美华瞧着瞧着,心里叹了口气,夹了块糖醋肉到他碗里。
“快吃,吃了早点休息,明儿还得开店。”
事已做下,就不需要多想,想亦无用。
以后,她多补偿补偿弟弟和弟媳,左右弟媳还年轻,以后再有孩子了,自己咬咬牙,受受罪,帮她坐月子。
坐满40天,保准将她身子骨养得好好的!
早春的风也冻人,吹得树影摇晃,卫美华和陈照荣都在吃着饭,陈海洋从外头往家里搂钱的能力差了些,不过,家里活倒是做得还成。
菜香汤鲜,白花花的米饭一粒粒的在碗里冒尖儿。
想通了后,两人倒是吃得香甜。
在两人没有注意的时候,陈海洋好似不经意,又似特意,他的眼光扫过西南角落的木头箱子,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
乐呵呵又憨厚老实。
……
芭蕉村。
春日的清晨,露水挂在草尖欲坠未坠,阳光下折射着晶莹剔透的光,树梢的鸟儿在叽叽喳喳,草丛里的虫儿也不甘示弱,你一阵我一阵地叫着,村子里生机勃勃。
潘垚站在堂屋的大门下,叉着腰,中气十足地喊了声笨。
“盘盘,你刚刚说谁笨了?”
周爱红有些诧异,她将一盆还泛着油花和菜渣的洗碗水倒到小沟渠里,听到潘垚的一声笨,侧头问去。
就见小姑娘今儿穿着一件圆领子的白衬衫,下头是军绿色的裤子,还背了军用水壶。
唇红齿白模样,阳光下能瞧到那细细的绒毛,让人看了心里又爱又软,只恨不得搂着她喊声心肝和乖乖。
周爱红眼里有笑意,拿毛巾擦了擦手,“妈就知道你穿这一身好看,瞧我家丫头,多俊呐。”
“那是妈妈眼光好,挑的衣裳好看。”潘垚笑眯眯,仰着头也夸了周爱红。
“对了,你刚刚在和谁说话?还说人笨。”周爱红眼睛四处瞧了瞧,没瞧到人影。
虽有盘盘和护身符护身,心里也毛毛。
“是大鱼。”潘垚蹲地,伸手摸了摸,紧着,一道鱼骨纹的虎斑猫便在潘垚手中显形。
猫儿耳朵动了动,黄莹莹的眼睛瞥了周爱红一眼,漫不经心模样。
“喵呜~”
周爱红喜得不行,“是大鱼呀,好久没回家了,姨给你烧鱼汤去?”
“喵呜~”猫叫声愉快,后头的长尾巴还摆摆,像是在说,成吧,我勉勉强强就接受啦。
潘垚捏了捏大猫的耳朵,笑道。
“你呀,这脾气就跟蒸锅里的腊鸭一样。”
“喵呜~”大猫不解,啥腊鸭?
周爱红笑着解释,“盘盘这是说你身子都烂了,就嘴巴还硬。”
猫猫的文化不够,连话里音都听不出来。
好啊,竟然说它嘴硬!
“喵呜喵呜——喵呜喵呜——”一连串的猫叫又凶又急,与此同来,还有大猫那两只灵活的猫爪子。
“挠不着,嘿嘿。”潘垚一把抓住它的手,视线往下一瞥,顿时眉开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