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中, 潘三金早搁下了扛起的自行车,这会儿正牵着车把,站在风口给周爱红挡着寒风。
瞅到闺女儿瞧过来,他还呵呵直乐, 半点也不知道, 自己贴心的小棉袄瞪了他,还暗暗甩了个大锅过来。
潘垚想了想, 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别到时帝流浆没来, 马戏团也不开张, 钱财还没赚到, 都要过年了,赚钱是顶顶重要的事。
老话都说了,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她可不要做这杀人凶手!
“姐姐, 对不住,这事就是个误会,刚才时候, 我们不是在拍照嘛, 我就想让照片好看一些, 就……就补了一点光。”
看着蛇妖懵懵又单纯的眼睛, 潘垚艰难地将话说完,“那光, 就是月光。”
赤练怔了怔, “……没有帝流浆吗?”
只一瞬间,潘垚便从赤练脸上瞧到了茫然和无措,那是欢喜下被浇了桶凉水, 毫不留情地,透心凉的大冰水,一大桶,泼盆地浇下!
冷白的芙蓉面好似更白了,剔透明亮的眼一下就黯淡了下去,瞬间失去了方才那压抑欢喜的喜悦。
罪过罪过,真是大罪过!
“姐姐,莫要忧心。”潘垚挨了过去,伸手拉着赤练的手。
入手是冷冰冰的手,就连指梢都是冷的。
赤练低下头,就瞧见小姑娘抬起的头,那双杏眼里盈着担心,还有些歉意,比天畔那颗最亮的星还要明亮。
她摇了摇头,不知该说什么。
她想说不要紧,可是,她真的好难过……
还是没有帝流浆吗?
赤练垂了垂眸,眼里酸酸涩涩,还有些发烫。
潘垚麻爪,怎么还哭了?
怨她怨她,这事儿确实怨她,拍照补啥光啊,纯天然的就是最美的!
……
大榕树借发予人,积攒功德,从而再塑机缘,这事潘垚本没想提,事情还未确定,提了未免有邀功的嫌疑。
这会儿,瞅着蛇妖落泪,潘垚决定带她去瞧一瞧。
也不知道着功德攒得怎么样了?
潘垚也好奇,最近事多,她还未再去月亮湾,也未见大榕树,她只知道,这洗发膏和洗发香皂倒是卖得不错。
东西好,见效快,又是在供销社这样正规的地方售卖,远比自己当初去平乐坊摆摊子强。
潘垚再次感叹皮行的不容易。
……
灵炁点亮符文,只见天畔的北斗七星亮了亮,下一刻,真武大帝发令,六丁六甲听令,神行千里。
无数的景在往后退,赤练看着笼罩在自己身上的符力,瞳孔竖起。
人间修士,竟如此厉害?
再瞧潘垚,蛇妖在心底庆幸。
万幸她们蔷薇马戏团奉公守法,赚的每一分钱都是踏踏实实的,按团长的话来说,那是背太阳又背月亮,每一分都饱含着血汗,人修要是想收她们,没理儿!
这样一想,赤练倒是坦荡了许多。
大抵,这便是凡间说的那句话,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她们这些妖守规矩,什么时候都不惧人间修士寻上门!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芭蕉村。
……
瞧着周爱红和潘三金回了家,潘垚挥手,“爸,妈,我和赤练姐姐出门一趟,你们先睡。”
“早点回来啊。”周爱红不放心。
“哎!”远远地传来小姑娘应和的声音,轻快又清灵。
“洗手擦脸,咱们先去睡。”潘三金宽慰,“盘盘都放假了,明儿又不要上学,也不要做活的,偶尔玩迟一点也不打紧。”
他将自行车牵进堂屋,爱惜的捣鼓了下相机,这才往屋里的斗柜里收去,还上了个小锁头。
相机这东西贵,算是家里的大件了。
……
于大仙贴心,知道潘家今天出游,回来的肯定迟,傍晚时候,他生火烧了一锅水,这会儿,灶里还埋了炭火,将那一铁锅的水煨得热热的。
潘三金和周爱红俩人打了水,热毛巾一敷脸,舒坦得让人直喟叹。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幸福很难,却也很简单,这大冷的天里,有这样一锅的热水,就让人觉得幸福万分。
“明儿啊,我就去镇上的美华照相馆,让人把相片洗出来。”
“水还烫不烫?我再给你掺点热的,烫脚要热一点。”
潘三金往周爱红的脚盆里添了一勺热水,还计划着明天去照相馆洗照片的事。
今天,向来铁公鸡的潘三金阔气了一把,一拍就拍了四十来张照片,要知道,这时候的一卷胶卷可不便宜,供销社里卖22元,公园里更贵,得26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