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泛红,小火煨着羊肉汤。
炖得发白的羊肉汤咕噜咕噜,小泡泡冒着热气,羊肉软烂鲜香,上头点缀了些枸杞,为奶白色的羊肉添一分的色。
想吃什么菜,自己往里头搁就是了。
这样大冷的天,吃上一炉热腾腾的羊肉煲萝卜,甭提多快活了。
周云梦给潘垚舀了碗汤,笑了笑。
“阿妹,快吃吧,就跟自己家里一样,别客气。”
潘垚仰头,“谢谢姐姐。”
吃着羊肉锅子,陈草香正好一眼瞥到那吉位上贴着的五行八卦福。
红红的方纸,端正的福字往下倒,寓意福到了。
“这纸贴一年,明年得换吧,和对联一样?”
日头一晒,红纸会发蔫褪色的。
陈草香:“到时,我是去供销社买个福联,贴在这一处吗?”
潘垚:“不用不用,只要不出变故,这五行八卦福的颜色不会褪去。”
“要是当真褪去了,阿婆你就上芭蕉村寻我,我再给你们请一道。”
陈草香欢喜,“哎哎,这我就放心了。”
于大仙笑着摇头。
街上寻常的五行八卦福哪里有这疏风理气,化煞镇宅的功效啊。
莫看只是潘垚随手写的一道福,须知,符无正形,以炁而灵。
正因为有了那一分的灵,这福字,就有了五行通关,阴阳相济的效果。
就像先人书上说的那样,万物予炁,泥丸草芥皆能济人。
……
一锅羊肉汤,几盘烫菜,直把一行人吃得肚皮尖尖,浑身暖洋洋。
这吃饱了,还有些发困。
潘垚靠着于大仙小憩了片刻,只觉得自己神魂在云端飘啊飘的,舒坦极了。
“醒醒,快别睡了,咱们得回去,迟了你爸妈得找人了。”于大仙推潘垚,不忘嫌弃,“你个小脏猫,都往我棉袄上流流口水了,埋汰!”
潘垚立马醒来,一抹自己脸,干干的,脸颊一鼓,当即气呼呼了。
“老仙儿骗人!”
于大仙乐呵,“就许你逗师父,就不许师父逗你啊。”
“走喽,家去了。”
周建章:“你们先回村子吧,我还得去六里镇码头,下午还能再做半天的生意。”
做生意就是这样,少开张一日,就赚一日的钱。
而钱这东西,对寻常人来说,从来都是细水长流的积攒。
潘垚挥手,“周伯再见。”
周建章又和周云梦唠叨了几句,分外不放心,“爸过两日再来看你。”
周云梦摇头,“不用了爸,年关时候,正是生意好的时候,我初二会和大煦回芭蕉村,到时见也一样。”
想了想,她连忙又道。
“下午我去卫生院,有消息了,我就让大煦去镇上给您捎信。”
“好好。”周建章笑得胸腔震动,显然是十分的欢喜。
“要是鱼儿吃完了,再叫爸妈拿,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咱们家的网,兜的都是大鱼,一条条又肥又大,难道这鱼也开始养冬膘了?”
周建章异想天开。
潘垚:……
还冬膘呢,那是水鬼辛辛苦苦赶来的。
不过,潘垚并没有提陆雪琼的事,也没有提,周云梦未来的孩子,前世,它和陆雪琼有母子缘分。
一来,人鬼殊途,最好莫要有太多的牵扯。
二来,人都是自私的,就像孩子希望父母只有自己一个儿女一样,这当父母的,自然也想让自己的孩子,只有自己一个爸妈。
前世的缘分,就让它尘归尘,土归土吧。
……
周建章挥了挥手,冲周云梦喊道。
“进去吧,去楼上休息,外头风大。”
潘垚坐在于大仙后头,老仙儿瘦削的身子板将寒风挡住了一大半,她瞅着周建章,长手长脚大块头的周伯伯,对着云梦姐姐还像对待个小囡囡。
真是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走了,有什么事,再去芭蕉村寻人。”于大仙冲陈草香和李大煦点了点头,这才骑着自行车走了。
潘垚坐在于大仙自行车的后座,还得担心老仙儿眼神不好使。
“放心,师父眼神好着呢,平常那是夸张的。”
于半瞎于半瞎,听起来才更像大仙儿嘛。
潘垚:……
“坐好了没?”
“坐好啦。”
于大仙一边蹬自行车,一边唠叨,“坐在后头,千万要小心一点,两条脚记得要往外头搁,听到没?”
“对了,白鹭湾徐家那叫莳树的小子,你认得不?”
“应该认得吧,我记得也就大你几岁,今年该是五年级了。”
还不等潘垚回答,于大仙自个人又自言自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