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
“陈勇。”
“到!”
“……”
“潘土。”
“……”
“潘土?”
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应潘土到,江小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些疑惑的抬起了头。
她皱着眉,视线扫了扫下头的小萝卜头,又喊了一声潘土。
潘垚在心中暗道: 不好!情况不太妙,这潘土……该不会是她潘三土吧。
迟疑了一会儿,潘垚举起了手。
“老师,我叫潘垚,村里的老先生说了,三土成山,有高山之意。”
江宝珠不怕小姑,只当和家里时一样,她虎虎的帮腔。
“是啊小姑,你喊错字啦,她这名字不叫潘三土,也不叫潘土,她叫潘垚,一嗷呜垚,咱们都一样,我刚才也喊错了嘞。”
谁要和你一样!
看着不留余力拆台的大侄女儿,江小青闹了个脸红。
下头的小皮猴有了哗然的喧闹。
原来,老师也会念错名字呀!
别说小孩子不懂,小孩子最是懂得瞧人脸色,趋利避害,尤其是欺软怕硬。
听着喧闹声,潘垚有些忐忑了。
她该不会在开学的头一天,就得罪了老师吧。
江小青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不过,她到底不是第一年当老师,在慌乱后下一秒,人也镇定了下来。
既然错了,那就要承认自己的错,遮遮掩掩的反而更丢人。
她笑着道,“原来是潘垚小朋友啊,是老师想当然了,瞧着三个土,就以为这个字念土,今儿啊,老师也多学了一个字,这就叫做学无止境。”
因为江小青的坦荡,没有把这事儿当事,小皮猴们反而没有闹腾,事情就这样寻寻常常的过去了。
一堂课的时间在读读写写中流逝。
下课的时候,大家伙儿围在潘垚的课桌前,都想看看,这三个土究竟长什么样子,竟然连老师都读错了。
最后,高个子的陈勇总结,“就是潘三土嘛!”
“哈哈哈,对对对,潘三土。”其他几个男孩子热热闹闹的附和。
江宝珠气得小脸蛋鼓鼓,“你们怎么乱给人起外号了,是潘垚,一嗷呜垚,不是潘三土。”
她拦在潘垚身前,为潘垚力战群雄。
潘垚心中流过一股暖流,拉着江宝珠的手,宽慰道,“宝珠没关系,我不介意了。”
反正,这三土的绰号,她上辈子也有。
“宝珠,你真好。”潘垚笑嘻嘻。
“也,也没有啦,我们是好朋友嘛。”
被唇红齿白,眼睛亮亮的潘垚一瞧,江宝珠咋呼了好几年的嗓门都小声了。
潘垚瞧见了,忍不住又逗了逗她。
上学的时光说快也很快,下课的铃铛一响,大家伙将书包往肩上一跨,像得了自由的鸟儿一样,朝学校大门外头跑去。
潘垚到学校门口时,一下就瞧到牵着自行车,等在树荫底下的潘三金。
“爸!”潘垚挥手。
“哎,盘盘累了吧,书包给我。”
接过书包和网兜,潘三金瞅着干净的饭盒和搪瓷杯,笑道,“哟,我闺女儿真勤快,这饭盒还自己洗了啊。”
潘垚皱了皱鼻子,“没洗不是臭了?”
想着小姑娘踮脚在食堂的水池那儿洗碗的乖巧样,潘三金又稀罕好几分,“走喽,咱们回家喽。”
自行车的车轮滚动,在黄泥地上留下车辙子。
……
潘垚和潘三金絮絮叨叨的说着学校的事,着重讲那旱厕的可怕。
“更可怕的是,小伙伴还老爱来叫我一起去上厕所,还必须手挽手,亲亲热热的,不然就不是好朋友了。”
潘垚回忆这一天,抬头看天上的蓝天。
黑暗啊!
“哈哈哈。”潘三金被逗得哈哈大笑。
……
另一边,学校里的孩子都走了,江小青带着江宝珠往家的方向走去。
江家就坐落在六里镇,镇上的房子和村子里不一样,大家伙儿的房子都并排建着,一般是呈日字型。
前头的那一间临街,还能收一份的租金。
“我回来了。”江小青有气无力的瘫在床上。
“今儿怎么样?”李燕芳手中还折着菜,招呼了孙女江宝珠,让她先去洗手。
她瞥了一眼闺女,问学校第一天开学的情况。
“宝珠有没有乖乖听话?小丫头是不是捣蛋了?”
江宝珠噘嘴,“我才没有,是姑姑今儿犯错了。”
李燕芳意外,“哦?”
闺女犯错了,犯了什么错?
“叫你话多,叫你话多。”江小青伸手挠了下江宝珠,逗得她咯咯笑着喊饶命,这才又唬着脸道。
“这次就放过你,还有啊,在学校里就别喊我姑姑了,要叫老师,知不知道?”
见江宝珠撇嘴,显然没有把话听进去,她又唬道。
“不然,下次你考了双百,别人还以为是姑姑照顾侄女儿,给你开了小后门,你也不想听别人讲,你那双百是在家里打滚耍赖,赖皮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