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
……
玉镜府君看着那伤处,“魂灵受伤不能轻视,是谁伤了你?”
白影神情朦胧浅淡,声音如山间的流水,听不出喜怒。
莫名的,潘垚就是知道玉镜府君这是动了怒,她连忙伸手拉住玉镜府君的宽袍。
“不要紧的,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现在是好朋友了。”
玉镜府君低头看拉住自己宽袍的小姑娘,只见她眼睛亮亮,显然所言非虚。
心中怒意平静,不再干涉。
潘垚抓上玉镜府君的袖子,一时就忘记了放手。
府君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衣袖碰触起来暖暖的,柔柔的,像云,像风,也像一团虚无的光。
玉镜府君好脾气,任由小姑娘好奇的将广袖翻了又翻。
……
“给,吃吗?”
手一翻,玉镜府君的掌心出现一挂的荔枝,褐色的老枝,青翠的绿叶,鲜红长刺的小果。
还未剥开,一股荔枝的香气便扑鼻而来。
“是荔枝啊。”潘垚欢喜,伸手去拿,“谢谢府君。”
正是荔枝成熟的季节,潘垚早就馋了,就是潘三金和周爱红不让她多吃,怕吃多了上火。
玉镜府君这下给的是荔枝的精气,潘垚是魂体,正好放开了吃。
玉镜府君笑了笑,神情浅淡朦胧,“树莓很香。”
潘垚:“原来是府君尝了呀,我还以为是被小鸟叼走了,您要是喜欢,我以后再给你摘。”
玉镜府君侧眸,见小姑娘拨开荔枝壳,露出里头莹白的荔枝肉,她一口一个,吃得满口满手都是荔枝的香气,絮絮叨叨的声音还在传来。
“春天枇杷挂果,爸爸说了,我们院子里的那棵枇杷树是老枇杷,挂的可香可好吃了,带一点点酸味,正好不腻人!”
“还有还有,水叔领我去摘树莓的地方,那儿也有几颗桑葚树,明年春天时候,我给你去采,个大肉厚,我挑紫红色的采,保准好吃!”
潘垚越说,自己越馋,从春天的枇杷桑葚,讲到夏日的西瓜,再说到秋日的番石榴,冬日的大橘子。
最后,潘垚将最后一个荔枝往嘴巴里塞去,总结道,“都好吃的!”
玉镜府君侧坐在小庙的屋檐上,手轻撑住额处,白影微微在动,似在闷笑。
“好。”在潘垚侧头看过来时,他应了一声,“那我就等着这四季鲜果的供奉了。”
潘垚摆手,“肯定不会忘。”
区区果子算什么,那都不是事儿,她还想着要让小庙香火重新兴旺呢。
玉镜府君化了个帕子,递给潘垚。
潘垚擦了擦手,只觉得老庙这一处都氤氲着荔枝的香气,就连清风好似都染着荔枝香。
她和玉镜府君说了顾菟要去看外边世间的事,又是替它高兴,又是心中不舍。
才成为小伙伴就又要分别,一道耍的伴儿走了,今天去芦苇江推泡泡都不好玩了。
玉镜府君宽慰,“有离别,自然也会有重逢的一日。”
潘垚想想也是。
“等几年顾菟发财了,我让它买bb机,买大哥大,一次买俩,我一个它一个,它到时都是大肚子的大富翁了,肯定不能小气。”
见玉镜府君投来的目光,潘垚又道。
“府君不知道bb机和大哥大吧,就是通讯的工具,你见过的,以后的手机就是在它们的基础上发展的。”
“我听耀祖叔说了,市里已经有bb机,再过两年,大哥大也会出现,大哥大和电话一样,到时远隔千里,两个人就能联系了。”
“原来如此。”玉镜府君明白了。
他多数时候在石像中沉睡,被21世纪的潘垚捡回去后,才一点点的恢复意识。
那会儿,他被小姑娘摆在地上,一会儿是扮演爸爸,一会儿扮演妈妈,一会儿又是一道玩耍的小伙伴。
扮演最多的,就是骑公鸡的小伙伴。
漫长虚无时光的死寂,就是被这样的童言稚语,一点点的驱散,重见了清风和朗月。
小姑娘一点一点长大,上学,认识新的朋友,不变的都是那背包中的仙人跑兽石像。
她长大了,也没有搁下它。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他荒芜的世界也变得热热闹闹了。
……
在那一场落水中,他用尽了全力护住她。
虽然不敌命运,两人还是一道来到了这过去的时光。
不过,幸运的是,这一世,她也和别人一样,有了属于自己的爸爸妈妈。
她再也不是那个在玩过家家的游戏时,冲着个泥偶石像,借着游戏将想念和委屈宣泄,喊一声爸爸妈妈的小姑娘了。
也不用再对着马路边,牵手走过的一家三口,驻足又贪婪的看上许久,最后只能捧着泥偶石像嘀咕。
失落又惆怅模样。
她的爸爸妈妈,他们是什么样子?
玉镜府君看着潘垚,眼里有自己都不知道的温和。
……
“手机真是个好东西。”
潘垚不知道玉镜府君想起了自己的前一世,提起了手机,她有了想念。
眺望远处的星空,星星在眨眼睛。
“真希望日子过得快一些。”才说出口,潘垚立马又反悔了,“不不不,还是慢一点吧。”
慢一点,她就能和她三金爸爸,还有爱红妈妈,他们一家三口在芭蕉村里,快快乐乐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