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手,什么叫做没有手?”翠婶急急的追问。
老帽儿撕心裂肺的喊完这一句后,就不再说话,只紧紧的咬着牙关,痛苦的摇头。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
建飞……妈……
……妈,建飞……
“啊啊啊!”老帽儿死命的捶自己的胸口,“遭罪的该是我,该是我啊!”
四十来岁的人了,恨不得受苦的是自己,那样,倒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左右为难了。
顿时,那眼泪和鼻涕直下,糊得满脸都是。
潘垚瞧了心中不忍,小小的脸上露出难过之色。
这养孩子真是不容易,有的时候,养的就是讨债的。
老帽儿伤心得几乎癫狂。
这事儿搁谁身上,谁不疯?
自己的亲儿子,偷了自己亲妈的遗骨,还烧成灰来喂邪物了。
要是老帽儿再迟一天请于大仙和潘垚来,黄昏时分,他懵懵懂懂中,听着儿子在公安局里的殷殷交代,还得亲自舀一勺喂双耳玉瓶呢。
想到这,老帽儿是胆寒心也寒。
那是他妈的手,他妈的手啊!
几人被老帽儿撕心累肺的哭嚎声镇住了。
“盘盘不怕。”这时,一双手探了过来,是潘三金,那双手很大,像蒲扇一样,轻轻的捂住了潘垚的耳朵。
做惯了木工活的手上有许多老茧,很粗糙,也有些刮人,不过,它干燥又温暖。
潘垚抬起头,瞧着潘三金的眼睛,认真道。
“爸,我以后一定会孝顺的。”
潘三金愣了愣,随即失笑,转而心里又有些发酸。
这孩子……
是怕他见到老帽儿养孩子这样失败,怕自己不要她了吗?
潘三金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乌黑的发细细软软,他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好,爸爸知道了,咱们盘盘是好孩子。”
……
旁边,翠婶本来还迷糊着,等明白过来老帽儿前几天做的梦,梦里的婆婆衣袖垂垂,里头空荡荡的,再看向电视柜上的巧克力盒子,她如梦初醒。
顿时,翠婶也和老帽儿一样,当场吓得大叫一声,跌坐着往后退了两步。
建,建飞……他,他竟然偷了老太太的骨头?
“不,不可能,建飞不可能做这样的事,误会,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翠婶摇头如拨浪鼓,不愿意相信,也不能相信。
要当真如此,她的儿子岂不是畜生?不,简直是畜生都不如了。
于大仙叹了一声,“是与不是,我们去坟上一看,事情不就明了了。”
“上坟?不,我们不能上坟。”
老帽儿还是心痛难当,不过,这会儿已经止住了哭嚎,听到于大仙这话,他面上带上了迟疑之色。
潘垚几人见了,哪里不知道,他这还是想护着自家儿子张建飞。
家丑不可外扬,这话从古至今都适用。
要是不看坟,张建飞动了老太太遗骨这事,没有真凭实据,就算流传到外头,那也只能算是风言风语。
要是看了坟,回头见老太太的遗骨有损,那就是板钉钉的证据了。
尤其在场的人里,除了芭蕉村的潘垚几人,还有他同村的邻居李耀祖呢。
李耀祖注意到老帽儿的视线,故意忽视他眼里赶人的意味。
鬼手这事可怕又瘆人,要是不弄个明白,他保准好几天都睡不着,再说了,他心里的好奇心还在肚皮里抓心又挠肝呢。
细细盘算下来,他还算是个苦主。
昨天不是错觉,张家飞搭他肩膀那一下,就是有鬼手抓他,要不是有符,他昨天就得遭殃。
李耀祖看天看地,硬是当做自己是个蠢的傻的,半点不会瞧人颜色,赖皮的赖了下来。
真是个坏种!
老帽儿心里暗骂了一声。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默。
潘垚劝道,“帽儿叔,你还是让师父看看吧,你也说了,老太太梦里老是盯着你看,想来,这夜里的动静,应该就是老太太给的警醒。”
于大仙摊手,“我是无所谓,五福捧寿和八卦符文都准备妥了,只等你家寻个宝瓶,往吉位上一搁,疏风理气,这一趟活儿,就算是忙完了。”
老帽儿已经知道刚才鬼手齐出的凶险,要是放任玉瓶在家供奉着,保不准哪一日,一家人的性命都得搭进去!
听到这里,怕于大仙误会自己赖账,他忙不迭的应道。
“是是是,我明白的,辛苦大仙和潘家阿妹了,报酬铁定少不了您二位。”
“不是钱不钱的事,老帽儿,你真是看轻了我老仙儿。”于大仙翻了个白眼,一脸自己被糟贱的模样。
“老话都说了,一运二命三风水,三分阳宅七分阴,可见,这阴宅对风水有多重要,风水坏了,折的可不是一个人的福。”
“我这徒儿说的对,你家夜里动静多,这事应该是老太太给的警醒,这是老太太还念着家里,不想你们被那东西害了。”
听到这里,老帽儿眼里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