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将絮絮叨叨的声音送来,玉镜府君笑了笑,他瞧了眼升高的日头,身形渐渐淡去,最后没入小庙檐角,那尊残破的仙人跑兽之中。
……
“今儿天气真好。”小庙里,于大仙推开朱红色的木门,迎着日头,眯了眯半浑浊老眼,撑腰抻腿儿。
玉镜府君慢慢的陷入沉睡,只石像周身氤氲着日华。
胎梦么,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于大仙翻书时,吹了阵风,恰好落在了梦解月亮为胎那一页罢了。
也是潘家有心,才能牵这一份的父女缘分。
……
潘垚被潘三金唤醒,撑着手坐了起来,要不是脑海里还有那莹莹有光的《太上日月经》,她还以为这是一场梦。
“真的是我的公鸡仙人啊。”
潘垚赤着脚,跑到窗户边,手撑着脑袋,朝小庙的方向瞧去。
芭蕉村靠山靠水,村子里种了许多树,树木繁茂高大,这样一瞧,自然是瞧不见老庙,不过,这一点也没消去她心底的欢喜。
潘垚瞅着小庙方向,乐乐呵呵的。
不愧是一道玩过家家的情谊,这情谊就是铁!
瞧,救了她不说,还摸她脑袋,传授她功法了。
屋子里,潘三金听到潘垚的嘟囔,不解的问道。
“什么公鸡仙人啊?”
潘垚: “是我认识的小伙伴,不过我说错了,不是公鸡,是凤凰。”
“奇奇怪怪的。”潘三金好笑的摇头,只以为是潘垚看的什么小人连环画,不以为意。
“对了,你不说公鸡,我差点忘记了,不成,我得再给耀祖那小子说一声,欠我的两只鸡可不能赖,天这么热,一只杀了,另一只就抱回来养吧,过两天再吃新鲜的。”
潘三金絮絮叨叨,也没想着潘垚应他。
潘垚却听的认真,“爸爸说的对,新鲜的好吃。”
潘三金:“哈哈,是我闺女儿了,和我一样懂吃的。”
潘三金出门撵先走的李耀祖,潘垚去灶间扒拉了碗稀饭,配了个咸蛋,瞧着周爱红也不在家,她将碗筷拢到红皮大脸盆中,又从水缸里舀水洗了洗,往碗柜里一扣,这才回了堂屋。
说来也怪,眼下正是酷暑时候,天气却不如以后的热,可能是之后路修好了,水泥房多了,树也少了的缘故。
生活是好了,可是自然的气息也弱了。
潘垚跑回屋,打开窗户,让太阳大片的从窗户倾泻而进,她也不惧这日头,盘腿坐在床上,双目垂帘,双手交叠于小腹处,感受着神窍中的功法。
方块般的字莹莹有光,神窍一片黯淡,如此一来,愈发衬得方字如九天银河,一点点的点亮这晦暗的神窍。
不知多久,灼灼日光氤氲成日华,环绕在潘垚周身。
随着呼吸吐纳,日华以意纳入体内,入天目,至绛宫……如此一呼一吸为息,息息归根,反复淬炼。
不知过了多久,潘垚只觉得绛宫处有一股暖流,接着,一团虚无之炁从中而生,氤氲着模糊的气象……
果真是印证着道家所云,道自虚无生一气。
潘垚睁开眼睛,只觉得心旷神怡,神清气爽,她一骨碌的爬了起来,哪哪都有劲儿。
“欸,是怪神奇的,盘了这么久的腿,脚也没有麻。”
可不是久嘛,都说修行无日月,果然如此,刚刚堂屋里那口钟表时针指着七,就这么一闭眼,再睁眼,现在都指到十二了。
日头也成了火辣辣的光。
潘垚恍然:“难怪,后来我总觉得这日光呼吸起来有点烫。”
……
潘垚沉迷上了修炼,白日里炼化日华,暖暖的,烫烫的。
就像每一日的月亮不一样,有新月,峨眉月,上弦月,凸月,满月……这太阳打眼一瞧,都是一轮明晃晃的光球,修行起来才知道,每天、每时吐纳吸收的日华,它是不一样的。
越修行,越觉得自己渺小。
……
这日傍晚,周爱红打外头回来。
芭蕉村有船厂,做船时,船体的缝隙间要用胶,那胶用竹丝来混合最是好使。
周爱红这几日便是在邻居家刮这竹丝,到时卖到船厂,多少也是一笔收入。
回到家,瞧见屋里的潘垚,她走到井边摇了水上来,一边冲着手脚,一边和潘垚闲话。
“盘盘,你今儿都在家啊?怎么不和芳子她们一道玩去?”
因为要修行。
潘垚心虚了下。
“外头热,我不爱出去。”
周爱红:“别拘着啊,妈都给芳子她们说了,你无聊了就找她们玩,玩几天就熟悉了,老是闷在家里,多无聊啊。”
“好的,我知道了,妈。”
周爱红瞅着潘垚随口应下,心里叹了口气,晚上就和潘三金说起这事。
“这几天盘盘老爱闷在家,我让她出去耍,她应下了,可是我瞧她那样子,又像是随口应我的话,没搁在心上,你说,是不是村子里的孩子欺负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