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个指甲伤口我处理过,不会成疤,以后还会长出指甲来。”见半夏举手宣夜立刻跟了句。
宣夜开始描述,而她,就只能听着,顺着他有些沙哑的声音,被那根记忆的线拉扯,又一次回到过去。
而幽篁站着,一双眼好像被勾住,直直盯着宣夜的手指,半刻也不挪开。
殡仪馆,她从小生活的地方。
身旁两个男人都在,宣夜交叉十指抵住额头,就坐在她床头。
入夜,荧光灯照得水面地面益发惨淡。
半夏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早。
她顺着长长的走廊,疯了般地在奔走。
“引降,将降头引到另一个人身上。”宣夜抬头,语声仍是和缓:“我需要你的帮忙。”
第一扇门到了,她一把推开,按了开关,灯却不亮,乌黑的门洞里有股隐约的血腥气。
“什么法子?”
里面没有人,只有一股血腥气,很新鲜的血腥气。
“那还有另外一种法子。”宣夜顿了顿,将半夏拥了过来,看她额头,有那么一瞬的入定。
第二扇门,还是没有人。
幽篁立刻开始舔嘴唇:“我觉得美人等不了,连三五天都等不了。”
第三扇,没有。
“这个要看因缘,也许三五天,也许三五年。”
统统没有。
“多久能搞清?”
烧锅炉的齐叔,打扫卫生的胖阿姨……,甚至平素无处不在的鬼魂们,统统都不见了!
“能。等把这个降头的成分来历搞清楚之后。”
这依山而建诺大的殡仪馆,好像就只剩下了她。
“对,我们现在应该讨论怎么解降。这个降头能解么?”
还有那新鲜的……,萦绕不去的血腥气。
“这个问题我不想再和你讨论。”
活了十九年的半夏,几乎是第一次感觉到害怕。
幽篁就有点理亏,舔嘴唇:“不管他做错什么,都应该是因由,都不应该被你月莹刀收了去,永生永世受困不得转生。”
“爸!”
“梨皮其实是香料,会自己挥发,所以他削梨子时,降头便已经下了,是我太过大意。”托着这块皮子宣夜沉声。
这声呼叫已经有些凄厉,和头顶惨白的灯光相应,透着森森冷意。
惨绿色带红丝的梨皮,香气依旧浓烈,清甜里带着血腥。
没有回应。
宣夜弯腰,捡起地上只剩下短短的一截的梨皮。
所有人都失踪了,包括她相依为命十九年的老爸。
“额心鲜血为引。”幽篁捉住半夏双手,看她指甲上那朵血花:“可他什么时候下的降,美人不是说了,没有吃他的梨子。”
背后这时掠起阴风,血腥气陡然浓烈,透过夜色掩来。
将半夏敲晕后,宣夜和幽篁异口同声。
她于是回头。
“南疆血降。”
远处有响动,她只看见一道浅月色的影子,在走廊那头,“嗖”一声飞快没进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