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昊马上毕业了, 面临分配的问题。
如今的学校虽然会包分配,可是能够分到哪里去是可以操作的。
比如她的一个同学,整个大学期间也没怎么好好学习, 可能到现在连基础病的用药都含混不清, 但人家有个厉害的爹, 就被分到广州最好的医院去了。
而韦昊, 没有身份, 没有背景,没有资源,她甚至不是本地人。
她这五年所努力经营的人脉, 在这时显得是那么的无助。
没有人能够帮她去个好医院,愿意要她的医院不是偏远地区的县级医院, 就是广州不起眼的小医院。
至于那些好点的, 对不起, 那都被别人走关系套近乎捷足先登了。
可韦昊是个骄傲的人, 她努力学习了五年,她不想辜负自己, 她甚至可以毫不羞愧地说一声, 她绝对是这届毕业生里的佼佼者。
可是她看着面前车水马龙的街道, 却找不到可以承载自己梦想和野心的地方。
最终她不得不同意了一个出卖人格和尊严的要求。
她老师的儿子,结婚十几年没有孩子, 查下来是女方的问题,但是女方是一个高级军官的女儿, 这婚没办法离,也不敢离。
但是她老师想在退下去之前抱个孙子。
可这年头, 愿意没名没姓,躲在背地里给人家生孩子的女生不好找。
即便她老师开出的条件已经相当丰厚了, 可人家一听不能结婚,生了孩子立马就得滚蛋,还永远不能跟孩子相认,便直接拒绝了。
这年头生过孩子的女人再找是没那么容易的,何况连正经的婚姻都没有,只会成为古代外室一样的存在。
所以一般人都不愿意答应。
只有韦昊,她没得选。
如果她退而求其次,去那些犄角旮旯里的医院,那她这五年的付出,将彻底成为一个笑话。
她思考了足足三个多月了,心情低落到了一个难以形容的谷底。
在老师给她下达了最后通牒的这天晚上,她喝得烂醉如泥,她哭得昏天黑地。
她有自己喜欢的人,她当初拒绝了人家,理由就是想好好学习搞事业,不想太早成家,后来那人结了婚,孩子也有了。
她不后悔,哪怕形容陌路,也好过让自己的梦想夭折。
可是现在,她就要为了所谓的事业,去做人人喊打的小三,她瞧不起自己。
可是她别无选择。
她太骄傲了。
五年的优秀学生,五年的心血付出,她习惯了掌声和喝彩,她习惯了站在最高处,让自己的青春肆意张扬。
她以为在学校努力表现会被用人单位赏识,可人家只看得到权势和金钱。
还没出社会,那些势利小人就已经狠狠地给她上了一课。
她只能咬咬牙答应了这个要求。
室友马幼珍是她唯一一个无话不说的好友,这会儿宿舍其他人都出去庆祝毕业了,只有她留在宿舍里陪着韦昊。
她看韦昊开始呕吐,便赶紧去水房给她接水洗脸漱口,又去楼下药房给她买了胃药。
回来的时候,宿舍里一片狼藉,马幼珍很是心疼,一边哭一边清理。
等她收拾完,便扶着刚刚吃了药的韦昊躺下。
胃里的东西都吐掉了,韦昊现在清醒多了,她双目无神,直勾勾地盯着宿舍的顶子,有些恍惚。
马幼珍握着她的手,问道:“你不是说,你跟那个师长夫人做了结拜姐妹吗?要不你找她帮帮忙?起码可以让你去个好点的二级医院吧。”
“不,不可以找她。”韦昊说着哭了起来,“她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要去找她。再说,她现在的一切都是靠婚姻带来的,她自己没什么影响力,到时候如果她想帮我,只能去找她男人。她男人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不会做这种事的。到时候她夹在中间为难,我也没办法安心啊。”
马幼珍叹了口气:“可你不是说,她亲生父母也很厉害吗?总要试试的吧。”
“不要,她才跟她父母相认一年,就别让我的事去烦她了。珍珍,你答应我,别告诉她。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是这么一个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女人。我好卑鄙,我好无耻,我下贱,我不自爱,但这是我自己选的,跟她没关系。”韦昊挣扎着坐了起来,靠在了马幼珍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