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别院座落于姑臧水库边缘, 当时傅朝瑜开掘水库时便已提前观望过一番,此处北有山峰,其下古木森列, 苍翠如云, 就差了一个水库了。
如今多了这?么一个水库,靠山面水,藏风聚气, 别院建在此处再好不过了。就连司天监看过之后都不由得点头称赞:“此处真乃风水宝地。”
方?才靠近水库之后, 连日赶路的躁意便不自觉平息了下来,等进入别院稍作休整之后,更觉放松。
傅朝瑜带着马骞前去给皇上禀明公务, 顺便?汇报一下凉州这两日的安排。虽说大致上的行程都已经同礼部、光禄寺等一众官员反复确认过了,但是?还是?得告知一下皇上。原本的备好的行程是?在凉州停留五日,五日后前往张掖入住行宫, 第?六日刚好是?黄道吉日, 可举行封禅大典, 往后宴饮一概都在张掖举办。然而因皇上在肃州耽误两天,凉州的行程便?得加紧了。
好在皇上也知道这?事儿不能怪别人,只同傅朝瑜道:“你们安排就是?, 只要?不耽误阅兵与封禅大典, 一切好说。”
傅朝瑜自然不敢耽误这?等大事儿, 原本定好明日设宴招待使臣, 如今也提前了,当晚便?摆上了晚宴。
好在凉州如今最不缺的便?是?人手?,也不缺统筹主事的官员, 哪怕傅朝瑜要?忙着伴驾,一切也被马骞安排得井井有条。
牛伯桓这?次不说傅朝瑜不让马骞露脸了, 而是?心疼马骞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操劳,短短几天功夫便?消瘦了好几斤,刚养好的气色又没了。
马骞烦得不行:“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多干点活?再不做点实事,王谢玄他们都要?稳稳压你一头了!”
念念有词的牛伯桓委屈:“这?不是?还有您吗?”
他对马大人忠心不二,马大人去哪儿他去哪儿。
马骞叹气:“我总不能照顾你一辈子。”
他进来似乎看明白了些门道,傅朝瑜不会止步于此,将来一切都不好说。若??x?是?他能顶上自然最好,若是?再空降一个知州,凉州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老?实说,他既希望傅朝瑜能走,又不希望傅朝瑜离开?,态度十?分纠结。这?话不方?便?说,马骞只能将忧虑藏在心里,默默安排好晚宴一事。
皇上在别院里设宴款待各国使臣。傅朝瑜在兴建别院时便?已经留了一处大厅,足可容纳两百人。
酒水饭菜都已提前备好,使臣们稳坐下首,暗中窥探大魏的皇帝。
他们其中有不少人都跟大魏开?过战,甚至当年还是?大魏这?位皇帝亲自领兵作战,一别数年,这?位皇帝陛下竟然也不见老?。
皇上自然也认出了好些老?熟人,曾经在疆场上拼得你来我往,如今却?“一团和气”地坐在这?里用膳,这?感觉还不赖,说到底还是?大魏强盛了,否则他一封国书递过去,兴许都没几个人搭理。
皇上踌躇满志地跟一众使臣对饮,直到他看到了达坦王子。熟读诗书、通晓中原官话、自幼习武,既是?长子又是?嫡子,与东.突厥的汗王正是?父子情深的时候,简直无可挑剔!皇上想到他无辜被废的大皇子,想到奸诈恶毒的太子,又想到三个不成器的小皇子,顿时笑不出来了。
而达坦王子反而越发热情,连连敬酒。皇上的应付了几轮,忽然听达坦王子道:“听闻大魏的太子殿下也是?文武双全之辈,不知贵国太子殿下怎得不曾同行?”
达坦王子看似好奇,实则他早就打听过了,大魏皇帝与太子关系早就不如以?往,只剩个表面情分而已。
皇上笑了笑:“太子与大皇子要?留京代朕处理国事,因?为此番封禅只带了两位小皇孙同行。”
周元熙与周元懿被点了名字,便?以?清茶代酒,代他们父王同达坦王子互敬一杯。这?进退有方?的气度,着实让皇上找回了一点颜面,加上底下不少使臣称赞二人卓尔不凡,不愧是?凤子龙孙,皇上听来更觉得顺耳,想着这?回带两个孙子是?带对了,否则连一个称得起门面的皇家子嗣都没有。先不说太子那个逆子,这?两个孩子确实是?好的。
唯有周景文三人越听越不是?滋味,父皇脸上的与有荣焉实在过于明显,也让人揪心。尤其是?周景成,从前在弘文馆遭受到的一切仿佛又重演了,被夸奖的永远都只有两个侄子,他们兄弟俩是?死是?活根本无人在意。
两个小皇孙被皇上提溜着炫耀一圈,又安安稳稳地坐在了席位上,冷眼一瞥对面的三个面色不善的皇叔,并未将他们当作一回事。他们俩都将彼此当作对手?,可周景文之类压根入不了他们的眼。连父王都对这?三个皇叔不屑一顾,三个皇叔自己?也不堪重用,情愿留在凉州蹉跎时光,这?种废物怎堪与他们争夺皇祖父的关注?
几个小孩儿彼此对视一眼,一边不忿,一边鄙夷。
周景成心中不平,不是?嫉妒,他们如今已经不在意父皇的目光是?否落在他们身上了,只是?不服。周景熙他们俩的真面目根本就不是?这?样,以?他们的恶劣程度,压根不配他们在人前如此风光。
周景渊看出了他们俩的怒火,夹了一块鸡腿:“着急什么,来日方?长呢,先吃了这?顿饭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