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凉州有大事儿,都是这般人潮涌动。
诸州官员反思了一下,若是他们城里弄出什么新?鲜玩意?儿,能够这样一呼百应吗?只怕够呛。
黄姑姑也在人群中,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声音,她只觉得聒噪。尤其?这些人十句里头有八句都是夸傅朝瑜的,更让她心里难受,自顾自嘀咕一句:“再?有能耐也不过就是个?知州罢了。”
黄姑姑声音虽小,架不住周围人对“傅朝瑜”这三个?字格外敏感,当?下便有人转过身来上下扫过一眼?黄姑姑。见她穿着?不俗,口音又与他们不同,便知道不是本?地的,遂反问:“傅大人是知州不假,你又是什么?”
“我——”黄姑姑憋闷,她可是贵妃跟前的掌事嬷嬷!
这群没见识的东西,说了他们也不懂。
那人见黄姑姑不吭声,猜测她的身份不入流,嘲讽道:“说别人是非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天底下知州那么多?,能做的比傅大人还要好的知州能有几个??你若真有本?事,也去建个?纺织厂、修个?水库、造个?博物馆试试?嘴皮子上的功夫谁都有,问题是争口舌上的长短有用吗?显着?你了?”
身边又有人拉着?他:“大好的日子,跟这种晦气人计较什么?”
黄姑姑还是头一次被这种升斗小民给指着?鼻子骂,偏偏今儿诸州官员都在,她若是发作,能不能讨到公允不说,给贵妃娘娘丢了面子那是肯定的。这会儿也只能忍气吞声,以待来日了。
黄姑姑直接走到了前头,一言不发地挤到周景文身边。
她的到来让傅朝瑜都为之沉默,但是黄姑姑自有话说:“奴婢得替贵妃娘娘守好三皇子,今日人多?手杂,奴婢需得紧随其?后,寸步不让。”
傅朝瑜:“……”
行吧,随她去好了,反正也不碍什么事儿。
傅朝瑜前去跟几位通判问好。
周景渊因不喜欢这个?姑姑,拉着?周景成跑去了他舅舅身边。
黄姑姑也催促周景文:“这些都是西北诸州的通判,虽跟京中大员没得比,但也聊胜于无了,殿下也当?前去寒暄。”
周景文本?来都抬起?脚想要跟着?老?四他们了,听到这话却又收回脚步,冷淡道:“我不喜欢跟官员结交。”
黄姑姑急了:“四皇子跟五皇子都去了,您怎能缺席?”
黄姑姑正要长篇大论,那边的诸位官员却已?经走近了,一路走一路夸,隐隐将傅朝瑜捧成了领头人了。她心中不服,但却不好说什么,只轻轻推搡了一下周景文,示意?他跟上。
周景文烦透了,本?来今日学堂放假出来玩很高兴的,结果黄姑姑一来,搅得他什么兴致都没了。周景文闷头跟在中间,压根不听黄姑姑的叮嘱,一个?字也懒得开口说。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了纺织厂,等他们参观完之后,围观的百姓也能进去瞧一瞧。
不过他们只能在厂内跟仓库瞧上几眼?,里头凡是有纺纱机跟织布机的地方却不能进。不是傅朝瑜区别对待,实在是凉州最近外人挺多?的,保不齐有江南的、京城的商人混在里头。他是没打算独占这棉纺织技术,但却不想这么快泄露出去。总得让西北一带先靠着?这个?赚上一笔吧,日后西北起?来了,纺织技术才?能大方见人。
进了厂内,绿树掩映之下是整排整排崭新?的屋舍,脚下踩的都是结实的水泥路,四通八达,一直延到远处。
李三娘与叶娘带着?十余女工站在厂房前。每个?人的衣裳都是一样的款式,唯有颜色不同,李三娘的衣裳颜色最深,与衙门的官服颜色相似,叶娘子也差不多?,余下皆是都是青白色。
她们不卑不亢地站在那儿,连一根头发丝儿都似乎在昭示着?,她们有别于其?他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