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津趁机拿出了今日写好的文章,这篇文章几日前便?已经着手在写了,只是今日经历了那一桩复审之后他又有别的感悟,回去之后删删减减,终得成稿。周文津文章里讨论的便?是他们在堂上提的“宽猛相济”一说?,本案恰是个不错的切入点。
他写这篇文章本意是想在发在《国子监文刊》上,然而傅朝瑜却觉得,这文章或许可以在更专业的文刊上面刊登。傅朝瑜问他:“你就没想过,要创办一个专门关于律学的文刊吗?”
周文津顿了一下。他其?实是有想过的,但是现实不容他幻想。创办一本文刊前期耗资实在巨大?,且律学又不似进?士科关注的学子众多,本身律学的学生就少,这便?意味着他们文刊的受众也少,日后即便?弄出来了只怕也是入不敷出,无?法?维继。
“想也无?用,一来没钱,二来这文刊也赚不到钱,于我而言简直是痴人说?梦。”周文津格外坦诚。
傅朝瑜却道:“或许,可以请程姑姑出山?”
周文津没想到他会说?这么一句。
傅朝瑜是个行动派,既有心跟程阑交好,又确实钦佩她的远见卓识,翌日便?让周文津约了对方出来,将创办律学文刊的想法?提了提。
程阑很感兴趣,却也担心受众的问题。
不过傅朝瑜都已经给他们想好了:“其?实不必写得多深奥,可以面向百姓出一本普法?类的文刊,分析一些百姓喜闻乐见的案件,寓教于乐,继而达到普及律法?的目的。想必您也知道,如今民间的百姓有很多是不懂法?的,那些律令对他们来说?太晦涩拗口了。若有一本文刊能告诫百姓何为?律法?,引导他们自觉遵守法?律,一心向善,想来民间的一些冤案惨剧也能少上许多。”
程阑摩梭了手中的律书,目光落在傅朝瑜身上。
她必须承认,这个年轻人很会说?服人心,怪不得他身边总是聚着一群人。
周文津劝说?也在旁劝说?,他也觉得傅朝瑜这主意极好,若程阑答应,他必定倾力支持!
程阑见他们一个比一个能劝,连周文津这个平日里稳重的都开始能说?会道起来,只好“勉强”答应。
傅朝瑜也满意极了。他先前从?周文津处听?说?过,程阑自己也写过许多关于律学的手稿,本人对于律学的造诣不浅。创办文刊这等事,对她来说?手到擒来。程阑与大?公主一样,有人有钱还有闲,她还有大?公主所没有的冷静睿智,心怀天下。更为?重要的是,程阑与程端是亲兄妹,大?公主办的《女谈》没人管,是因为?对朝廷来说?这样的文刊上不了台面,但若是普法?的文刊,需得朝中有人支持,再没有人比程端更适合了。
傅朝瑜深知自己势单力薄,所以他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傅朝瑜在这儿拉拢程阑,宁安郡主等人也没闲着,得知秋芳一家的事儿之后,以宁安郡主跟崔妙仪为?首的一众贵女便?开始惩恶扬善了。
这年头逼婚太常见了,大?理寺不能惩治逼婚,但是这些位高?权重的贵女们可以。那王家,对付起来其?实也不难。他们如此狂妄不过是仗着自己家里有几个钱,能够压得住先前的那些恶行罢了。崔妙仪等人稍稍动用了关系,便?将他们家的生意给一网打?尽了。这年头商不与官斗,因为?压根斗不过。显赫一时?的王家,不过几日便?沾上了麻烦,欠下了大?笔债券,家中生意一落千丈,没有一个人敢伸手帮衬。
先前王家欺男霸女的事儿也终于压不住了,终于有人告到了京兆府。京兆尹恨极了这群惹是生非、害的京兆府颜面扫地的狗东西,正愁没有由头折腾王家,如今有了罪名二话不说?便?开始查起来案,甚至有牵扯出不少事儿,王家上上下下凡是犯事儿的皆锒铛入狱,他们的罪名可不轻,京兆府也没准备高?抬贵手,折腾人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偌大?的王宅,一夜之间倒得干干净净,后来连家门口的红木大?门都被人拆掉卖去换钱了,如此,还堵不住这巨大?的窟窿。
王家父子几个人被关在一间牢房里头,短短两日便?受尽了折磨。
天色昏暗,几个衙役从?牢房里头钻了出来,互相看了对方大?腿一眼,仍然觉得头皮发麻。虽然被废的不是自己,可是想想就觉得可怕,那得多疼啊。
有人胆战心惊:“不会死人吧?”
“死不了,就是人废了,以后的日子也甭想好过了。只怪他们作孽太多得罪了贵人,要是安分守己谁愿意做这种断子绝孙的事儿?”
几个人互相安慰,他们也是拿钱办事,那王家父子几个要怪就怪他们太好色了,好色又管不住自己,那就只能强行斩断了。
至于张婆子母子二人,对付起来就更方便?了,他??x?们既然喜欢打?人那就以暴制暴。宁安郡主雇了人将张婆子母子打?断了一条腿,如今天天躺在床上哭爹喊娘。不仅没人伺候,还要面对无?休无?止的催债。张婆子还有两个儿子,不过这俩儿子儿媳如今都不愿意摊这趟浑水,恨不得跟他们划清界限,以证清白。张婆子骂完了催债的,又骂儿子儿媳,起初还能骂得中气十足,两日后母子俩被催债打?怕了,才渐渐没了嚣张气焰。